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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在江南水乡的一个富庶小镇上,住着一位名叫沈万金的富商。这沈万金,名头响亮,钱多得能砸死人,但他有个毛病,就是特别爱收集奇珍异宝,尤其是那些稀奇古怪、能让人大开眼界的东西。他觉得自己钱是有了,名声也有了,就差一样能真正让他与众不同的宝贝。

这一天,沈万金听说邻镇来了个神秘的货郎,据说卖的东西能“点石成金”,说得神乎其神。沈万金哪能错过,立刻带着几个家丁,坐着自家的乌篷船,屁颠屁颠地赶了过去。货郎是个老头,须发皆白,但眼神清亮,摆的地摊上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倒真不少,什么会自己唱歌的鸟笼,什么能照出人心底的念头的镜子,看得沈万金眼都直了。

货郎指着身后用一块暗紫色的绸布盖着的物件,神秘兮兮地说:“沈老板,此物非金非玉,却比金玉更珍贵。它叫‘移景屏’,能移山川入画,更能让你亲身入画,体验一番别样人生。只是……”老头故意拉长了音调,“价高,且只此一件,看沈老板是否有这缘分。”

沈万金好奇心被勾得足足的,一把掀开绸布。眼前是一架三扇的木雕屏风,约莫两米高,雕刻着缠枝莲纹,极其精美。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屏风上的画——画的是一座青山,云雾缭绕,溪水潺潺,几间茅屋掩映在树林间,画面栩栩如生,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到那飘渺的云雾。

“这……这不就是一幅画吗?”沈万金有些失望,觉得老头故弄玄虚。

货郎笑了:“沈老板且慢下结论。此屏妙处,在于它能‘活’起来。画中山川,会随着时令节气,真实变化。春天,山花烂漫;夏天,绿树成荫;秋天,层林尽染;冬天,银装素裹。而且,你若愿意,还能走进画里去。”

“走进画里?”沈万金瞪大了眼睛,觉得这比点石成金还离谱。

“是啊,”货郎点点头,“只需站在屏风前,心无杂念,默念‘我欲入画’,便能踏入其中。画中一日,外界一年。你在画里体验四季轮回,外界却早已沧海桑田。只是……”

“只是什么?”沈万金急切地问。

“画中景致,并非天然自成,而是由一位‘景灵’在幕后操控。这位景灵喜怒无常,若你入画后,言语不当,行为不敬,惹恼了它,那你可就惨了。它会将你永久变成画中一景,比如变成一棵树,一块石头,甚至一条溪流,永远困在里面,无法出来。”货郎说得煞有其事。

沈万金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这玩意儿危险得很。但转念一想,这等奇物,世间难寻,若真能体验画中岁月静好,纵然有风险,也值得冒险一试!他大手一挥:“老丈,开个价吧!”

货郎伸出三根手指:“三千两。”

沈万金眼睛都没眨,立刻叫人取来银票,拍在桌上:“成交!”

就这样,这架神秘的“移景屏”成了沈万金的新宠。他把屏风搬回自家后花园的亭子里,天天围着它看。起初几天,屏风上的画确实没什么特别,就是一幅寻常的山水。沈万金有些怀疑货郎是不是骗了他。

直到一个月后,春天来了。沈万金早上起来,发现屏风上的山峦,真的像是被春风吹过一样,枯黄的草地上冒出了嫩绿,光秃秃的树枝上冒出了细小的芽苞,溪水也似乎变得清澈了些,画中隐隐传来鸟鸣声。沈万金惊喜交加,这屏风真的会变!

他等不及了,选了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站在屏风前,按照货郎教的,摒除杂念,默念:“我欲入画。”

眼前忽然一阵模糊,像是穿过了一层薄雾。再定睛看时,他发现自己真的站在了画中的山脚下!脚下是松软的泥土,身边是真实的、带着清香的野花,耳边是悦耳的鸟鸣和潺潺的溪流声。抬头望去,画中的青山就在眼前,触手可及。他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你好?有人吗?”沈万金试探着喊了一声。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溪水那边传来:“何人擅闯吾之境域?”

沈万金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只见溪边一棵老树下,站着一位穿着素色道袍的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眼神却异常明亮,仿佛能看透人心。他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老……老丈您好,我是沈万金,这屏风是我新买的。我不是有意擅闯,只是……只是好奇,想来看看。”沈万金赶紧解释,心里有点发虚,想起货郎的警告。

老者微微颔首:“吾乃此间景灵,掌管此画中世界。汝既来之,便随吾来吧。”

沈万金跟着景灵老者,在画中世界走了一圈。这里的一切都太真实了,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风吹在脸上带着湿润的水汽,鸟儿飞过时翅膀扇动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们走过开满野花的山坡,穿过绿意盎然的树林,来到那几间茅屋前。屋子里有袅袅炊烟升起,屋檐下挂着几串风干的野果。

景灵似乎很喜欢沈万金,跟他讲了很多画中世界的事情。原来,画中的日月星辰、风霜雨雪,都是由景灵一点点“绘制”出来的。春天花开,夏天蝉鸣,秋天叶落,冬天雪飘,都是景灵的心血。他守护着这片小小的天地,已经不知多少年了。

沈万金听得入了迷,觉得这景灵就像个慈祥的老爷爷。他问景灵:“您在这画里待了那么久,不觉得无聊吗?”

景灵笑了笑:“心静则无境,心动则万物生。有观画者带来一丝人气,吾便不寂寞矣。”

在画中待了一天,沈万金觉得无比惬意。他帮景灵拾了些柴火,跟景灵下了一盘棋(棋子是用石头和松果做的),还喝了景灵用山泉水煮的茶。夕阳西下时,景灵对他说:“时辰到了,该回去了。记住,心存敬畏,勿生歹念。”

沈万金点点头,再次默念口诀。眼前又是一阵模糊,他回到了后花园的亭子里。夕阳的余晖正洒在屏风上,画中的夕阳也是如此。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是真实的;又掐了自己一把,也是疼的。他成功了!

回到家,他发现家里的仆人、丫鬟都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对他毕恭毕敬,却又有些陌生。他问管家:“我出门多久了?”

管家一脸茫然:“老爷,您已经离家一年有余啦!夫人与少爷小姐们寻您多时了。”

沈万金这才想起来,自己虽只在画里待了一天,但外面已经过去了一年!这一年里,他错过了儿子的生辰,错过了女儿的及笄礼,错过了生意上的许多大事。他有些怅然若失,但也觉得这体验太值了。

此后,沈万金成了屏风的“常客”。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找个借口,溜进后花园,享受那“画中一日,外界一年”的奇妙体验。有时,他会跟景灵下棋聊天;有时,他会在画中的溪边垂钓;有时,他干脆什么也不做,就躺在山坡上晒太阳,听着鸟鸣,感受着风拂过脸颊。

景灵似乎也习惯了沈万金的存在,对他愈发和善。沈万金觉得景灵是个好人,对他毫无防备。有一次,他在画中待着,突然想起自家生意上遇到了点麻烦,心里烦躁,对着溪水抱怨了几句:“这景灵倒是逍遥,我却在俗世里烦恼不断,真羡慕你啊!”

景灵当时正在给一棵老树“添”上新叶,闻言停了下来,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沈万金没太在意,又待了一会儿才回去。回去后,他发现外面又过去了大半年。他有些郁闷,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又过了些日子,他又想入画散心,站在屏风前默念口诀,却感觉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怎么也进不去。

他急了,连试了几次,都失败了。他围着屏风转圈,拍着屏风大叫:“景灵!景灵!快让我进去!”

亭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动竹叶的声音。屏风上的画依旧美丽,但似乎少了些什么,那生动的气息减弱了许多。画中的青山不再那么青翠,溪水也不再那么欢快。

沈万金这才慌了神,想起货郎的警告。他闯祸了!他不该抱怨景灵的,他惹恼了这位画中的主宰!

他试着再次入画,依然不行。他甚至想把屏风搬走,换个地方试试,但屏风仿佛生根了一样,纹丝不动。他彻底被困在了现实世界,再也无法踏入那片让他沉醉的画中世界。

日子一天天过去,沈万金变得沉默寡言,人也憔悴了许多。他看着屏风,心里充满了悔恨。他错过了太多家人的时光,错过了太多生意上的机会,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贪图一时的享受,忽略了那潜在的警告。

几年后,沈万金病倒了。临终前,他叫来了最信任的儿子,指着后花园亭子里的那架屏风,断断续续地说:“那……那屏风……是祸……是宝……切记……莫要……惹恼……景灵……”

说完这句话,沈万金就闭上了眼睛,再也没能睁开。

沈家后人继承了这架“移景屏”,但谁也不敢再尝试走进去。那屏风依旧精美,画中山水依旧变幻,春天花开,冬天飘雪,只是再也没有人能走进去,体验那“画中一日,外界一年”的奇妙,也不敢再奢望那片刻的宁静与逍遥。

那架“移景屏”,就那样静静立在沈家后花园的亭子里,成为了镇上居民茶余饭后谈论的一个神秘传说。有人说,画中的景灵还在,守护着那片小小的天地;也有人说,景灵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了一幅美丽的画,和一个关于贪婪与敬畏的古老故事。而那画中世界一日,现实世界一年的秘密,也随着沈万金的逝去,永远地封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