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11月,鞑靼的日子没那么好过了,阴冷,日照强,风烈。
出太阳的日子萧芙基本不出门。
越不出门她的心情越不好,她感觉她已经被所有人遗弃。
自从那尔美离开她的院子,她再没见过多坦。
那尔美也不用像从前一样跟着她跑前跑后。
萧芙很不开心。
薛承安也像在这个世间消失一样,她派素桐传过两次话,她想见他,薛承安根本没出现。
萧芙把手里的点心捏成碎渣,对素桐狠狠道,“昨日魏蓉与多坦又把酒言欢?”
素桐知道这是萧芙的禁忌,可又不得不说,低声道,“那尔美也在。”
萧芙冷笑,“她们倒是过得欢喜,不过好花可不常在,她们不把我这个大夫人放在眼里,我也不会让她们好过。”
素桐悄悄问,“公主真想捅破?”
萧芙,“如今不是也只有我?多坦宁事息人,那尔美得到好处更不会出头,魏蓉太小瞧我了,她这么张狂,是该我出手给她点颜色看看。”
素桐有些担心,“魏蓉是二王子的人,多坦王子睁一只闭一只眼,公主这么冒冒然出手,我怕适得其反。”
萧芙拍拍手里的碎屑,翻翻眼睛,“我给了魏蓉几个月好日子过,也该到头了。”
素桐问,“那薛统领那边怎么办?还是这么僵持着?”
萧芙目光阴冷,“还能怎么样?过去都过去了,以后你也不要再提。”
素桐垂眸,她感觉公主变了很多,可她是女婢,主子让做什么便做什么。
萧芙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递给素桐,“找机会你把这张纸给薛承安,他看后自会了然,至于他是想留在鞑靼还是回京城,随他便吧。”
素桐一愣,事情走到这一步,恐怕公主与薛统领也就到此为止。
第二日,萧芙哆哆嗦嗦出门,去找大王子阿尔斯兰。
大王子的帐包距离鞑靼王不远,萧芙故意挑在鞑靼王吃饭的时间,人来人往看得清楚。
阿尔斯兰正从操练场回来,一头雾水盯着萧芙,“你来找我?”
萧芙眼泪挂在眼角,“我有些话不知道应该当谁说,当初父皇答应和亲,我记得大王子和多坦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一定会善待我,可如今,我像被抛弃在草原的野狗,无人理睬。”
鞑靼王帐前有很多护卫和随从,虽然距离这边有点远,但萧芙知道他们在观察。
萧芙擦擦眼角,悲凄道,“在我们大胤,男人可以有三妻四妾,这些我都懂,可妇人不守妇道可坚决不可以,我在鞑靼谁都不认识,只想求个明白。”
大王子垂眸,定睛看向萧芙的眼睛,这个大胤公主对于阿尔斯兰而言,就是一枚棋子,他与二王子伊尔达尔在争夺鞑靼王的位置,现在看起来,他的胜算很大。
即使这样,他也很乐于看到二王子一家出什么乱子。
大王子笑笑,“你别心急,有什么事尽管对我说,我当初对着大胤皇上的许诺,还是作数的。”
萧芙假意看向多坦帐包的方向,沉下脸,满是心酸,“我不懂鞑靼的规矩,可我知道礼义廉耻,二夫人魏蓉整日出入二王子的帐包,我想请大王子查查清楚,他们二人到底什么关系?”
大王子微怔片刻,脸上堆笑,“能有什么关系?都是一家人,频繁走动很正常。”
萧芙笑笑,从袖中掏出一枚钥匙,递给大王子,“这是东侧废弃帐包的钥匙,里面那个丫头一直跟着魏蓉,大王子可以亲自去问问,我希望你能替我做主。”
阿尔斯兰接过钥匙,心里惊涛骇浪。
假如他能以此契机扳倒二王子,萧芙绝对功不可没。
阿尔斯兰叫住萧芙,“为什么把这个好处留给我?”
为什么不是多坦?或者直接找鞑靼王。
萧芙笑笑,“只有你曾经对我父皇有承诺。”
阿尔斯兰明白,萧芙志不在此,可他现阶段不必在意那么多,阿尔斯兰捏住钥匙,转身急匆匆去本区东侧的废弃帐包。
萧芙刚离开,鞑靼王便收到讯息,萧芙与阿尔斯兰畅谈一刻钟,递给阿尔斯兰一把钥匙,两人分手后,阿尔斯兰直奔东侧走了。
鞑靼王下令,“追!”
即使命令下了,真正做起来却困难重重,鞑靼王轻咳两声,问,“多坦最近表现怎么样?”
随从,“很好,我的王,自从他真正想改变,瞬间变成有担当的大人。”
鞑靼王十分不屑,“有担当,他能当起什么?”
这时有人来报,“启禀大王,大王子去了东侧废弃那个帐包,里面关着一个女子,大王子好像过去审人,距离再近我们便看不到了。”
鞑靼王蹙眉,“关着女子?”沉吟片刻,“继续给我查。”
日暮时分,大王子一身肃然走进鞑靼王的帐包,单膝跪下,“父王,儿子审了二十多人,关押了十余人,请父王恕罪。”
骨铮铮的汉子就这么跪在鞑靼王身前,再冷血的王也会护着自己的崽。
鞑靼王,“发生了什么事?”
大王子,“二少夫人魏蓉与二弟苟且,已成事实,请父王定夺。”
鞑靼王蹙起眉,他多么不愿意听到这两个名字同时出现。
可鞑靼有鞑靼的规矩,即使是他亲儿子。
几日后,魏蓉被囚禁在鞑靼王旁边的帐包,除了身边的丫鬟伺候日常起居,无事不得出帐。
二王子被鞑靼训话,直至月上柳梢头,谈话后,二王子去距离鞑靼不远的清水山敬萨满,好几个月没出现。
多坦没有了魏蓉,没有了主心骨,不过他与那尔美的日子继续,不久也就忘了魏蓉的存在。
萧芙在一个月夜邀请多坦喝酒,多坦内心歉意,欣然赴约。
没想到萧芙轻纱遮体,横卧床榻,关键时刻,多坦想起那尔美,他及时醒酒,落荒而逃。
从此以后,多坦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萧芙。
魏蓉的事,所有人都不知道是萧芙告发,包括魏蓉自己都以为是她去二王子帐包被大王子撞见。
所以当萧芙去看望魏蓉时,魏蓉一把鼻涕一把泪告诉萧芙,“谢谢你还记得我,我告诉你,鞑靼王这么做不会有好下场,我不会饶了他,我们北梁绝不会原谅他。”
萧芙在月朗星稀的夜晚常常会问自己,魏蓉已除,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过?
最后在内心深处回答她的还是那两字:权利。
她要做自己的主人,更要做鞑靼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