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里正一时想不起来这女子唤什么名字,还是孟老头率先想了起来。
“你是当时孩子夭折的何家妇!”孟老头微微拧眉。
孟谷秋微微皱眉,这不就是今日上山时,村民说的那人么?
何家妇三个字一出,就好似是吓到了那女子一般,她双手颤抖着抱头,嘴里嗫嚅:“不要.....我的孩子......”
孟里正也奇怪呢:“村里的人不是都说这妇人已跳下悬崖么?怎的会一直待在这山野间?”
何家妇情绪激动,她双腿不停的挣扎着,嘴里也不停念叨着。
这般想要带回去属有些困难。
楚瞿没办法,只得伸手将她打晕。
“楚名医!您这是作甚?”孟里正被吓到了。
“她如今情绪不稳,怕是不会跟着我们走,打晕了反倒是老是些,先带回村子再说吧。”
说着,楚瞿将何家妇扶了起来,让身旁的孟兴盛两兄弟帮忙将其抬了起来。
孟铭皱眉看着这妇女:“方才我看着她并未有恶意的模样,怎的会给三牛递毒草呢?”
他很甚想不通。
再者说,三牛从前因为爹乱吃东西而被毒死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又怎的可能一点防备心没有?
总不能是真的蠢吧?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着奇怪,按照小娟的说法,她是见到这妇人给她递了花,所以才会想要冲上去拿,那儿路适才我也看过,若是不集中注意力很容易摔倒。”
楚瞿倒是也好奇,只不过这天下毒上百万千,他也不可能每一个都一摸就知道,不过三牛吐出来的东西,他也做了检测。
大概率,是一种毒蘑菇。
是以,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何家妇不知是否有毒,所以才会将东西给三牛,怕他饿。
可这可能性十分小,若是何家妇不知道这蘑菇有毒的话,又怎的可能会在这荒郊野岭待了这么久?
她总要吃东西的,就是不知都是吃什么度日的。
所以,要么是何家妇是故意的,要么是三牛自己误食,牵扯到何家妇上的。
几个人抬着何家妇,朝着山下走。
下山的时候,天正好黑了下来。
村民们依旧闭门不出,不过又都好奇,孟家人是否还能平安无事的回来。
这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从窗子口见到孟家人举着火把,抬着一个女人回来了。
他们微微皱眉,打开屋门查看。
“这是......”
“你们不是去抓鬼了么?”
“是啊,怎的抬了一个女人回来?”
孟里正清了清嗓子:“没你们的事儿!”
还是现将何家妇为何会在山上的事儿调查个清楚再说。
“这山上没有鬼,不过是有个疯妇在山头上,大家如今可以放心了。”孟里正接着道,“不要相信谣传!”
他想着明日要亲自写一则通告告诉给村民们,这闹鬼的传闻不过是谣言罢了。
村民们半信半疑的。
若是没有证据他们也不能相信啊,不能因为他们抬了一个疯妇回来,就相信当真不是邪祟作怪。
孟谷秋他们将何家妇抬到了家中,楚瞿伸手替她把脉。
“这女子在山上过的很甚不好,这身子上处处都是问题,我先替她解决最基本的,再看看这疯病我能不能治。”楚瞿皱眉,将何家妇的手放到了被褥里。
孟谷秋正看着这何家妇甚是可怜:“我一会儿拉着大嫂先给她擦拭擦拭身子,你再给她治伤吧?”
楚瞿颔首。
这样也好,否则一会儿若是身上有伤口什么的,上了药之后就不能碰水了。
冯春艳打了一盆温水过来,两人沾湿面巾,开始给何家妇擦拭身子。
孟谷秋解开她的衣裳,忽而一皱眉头。
“大嫂,您过来。”孟谷秋朝着一旁擦拭脚的冯春艳喊道。
冯春艳皱着眉,纵着鼻子,正是好奇这好好的娘子怎的会被折腾成这样,脚下全都是伤口。
听到孟谷秋喊自己,她连忙过去。
“这些伤口.....”孟谷秋指了指她锁骨下青紫的伤痕,这伤痕瞧着甚是吓人。
“怎的会被打的这么严重?”冯春艳将面巾扔在了盆里,“咱们将她翻过来,看看身后有没有。”
说着,两人便上前合力将何家妇翻过了身,孟谷秋将她肩头上的衣裳朝下一拉,果然有!
只不过这些伤痕稀稀拉拉的,有些还像是山上的野猴子抓的。
孟谷秋微微叹了口气:“这何家妇失去孩子是多久之前的事情?”
“起码也有个三两年了。”冯春艳无奈的洗了洗面巾,生怕弄疼了何家妇,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伤口上的淤泥。
那时,孟谷秋还沉浸在与温子宁的情爱当中,跟着他入京求学,所以只是回来时候听说了有这么一档子事儿,但并不清楚其中的过程。
孟谷秋看着伤口,伸手拉住了冯春艳:“这不用擦了,时间太长,伤口又深,已全都是腐肉了,只能一会儿让楚瞿动手将其除去。”
光是说着,孟谷秋都能感觉身上一声冷汗的疼。
真是不知道这何家妇是如何活下去的。
不过,或许是有了疯病,也不知自己身上的疼痛了。
“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孟谷秋与冯春艳再次将她翻过来,开始擦拭脏的地方。
冯春艳其实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当时村子里闹得沸沸扬扬的,都说是何家妇因为孩子夭折了想不开,天天在家中闹,还时不时说是见到孩子了,何家觉着她已经是个疯女人了,就写了休妻书,将何家妇扔到了外头,只不过,我现在看来,他们怕是没少殴打何家妇。”
孟谷秋倒是没想到怎的会有人如此狠心,媳妇生病了之后不想着寻找村医,反倒是想着休妻。
“那何家如今又新娶了一个媳妇,日子过得好得很咧,说是新媳妇还算是一户比较有钱的,总之应当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搬离村子了。”冯春艳想想,也只能叹气。
孟谷秋深吸了一口气,细细的替何家妇擦拭着。
怪不得当时作坊招人的时候没有看到何家人。
原是因为攀上了有钱人家,不屑于做工了。
“这当真是不公平。”孟谷秋低声呢喃道。
何家妇遭遇了丧子之痛,却不被理解,反倒还被丢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