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王匍匐在地,奋力地挣扎。
“还有,你曾经加在我身上的伤害,我都会一一还回去。穆玄朔,朕不再是那个能被你拿捏的弱小子了。”
“朕要让你用不得翻身,你以为你做的那些腌臜事儿朕都不知道吗?”穆玄澈的眉眼深了深。
继续说道:“朕的子嗣为何单薄,是谁在暗中作祟,朕一开始就知道。”
“你确实生了很多儿子,可又如何?他们会因为受你的牵连,这辈子都出不了头。”
“朕现在有了阿昭,还会有许多皇子,朕要你活着,看着朕的子子孙孙都坐在这皇位上。”
这番话足以诛心。
怀王的眼眸猩红。
“你都知道,你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做?穆玄澈,你才是那个最心狠的人。”
怀王气急败坏了。
穆玄澈嘴角噙着一抹笑,“朕跟你不一样,朕不是畜生,朕只想跟喜欢的人生孩子。”
“还有。”
穆玄澈一步步朝怀王走近,在他身旁蹲下来,“云嫔一直不能生育,朕知道原因。朕应该感谢你,没跟她生孩子。”
穆玄澈的眼眸漆黑一片,如同寒潭一般。
怀王气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且安心待着吧,朕为你修建的宗人府马上就要好了,到时候你就一个人去那里。”
穆玄澈说完,起身便快步朝外走去。
春和殿。
邢烟并未回到这里,而是径直去了青岚居。
不知为何,走在去青岚居的路上,她的脑海中却浮现出第一次来青岚居的场景。
如今,她有自己的专属依仗,有自己的轿撵。
青岚居殿外,侍卫把守。
见到邢烟,侍卫毕恭毕敬行礼。
“本宫进去瞧瞧云嫔。”
邢烟淡淡一说,侍卫们没有阻拦,而是打开殿门,让邢烟进去。
青岚居曾经煊赫一时,但如今却落魄不堪。
殿内只有一个小宫女,看着怯怯的。见到邢烟,她立刻埋着头跪在了地上。
“抬起头来。”
邢烟冲她说道。
那小宫女战战兢兢地将脑袋抬起来,“奴婢见过嘉妃娘娘。”
“你可愿意在这儿当差?”
邢烟温声问道。
那宫女的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奴婢不愿意。”
“云嫔娘娘动辄就打骂奴婢,奴婢恳请嘉妃娘娘救救奴婢,奴婢不想留在这里。”
小宫女说着,已经哭了起来。
邢烟重重地叹息一声,冲身侧的宝珠说道:“告诉陈总管,给她重新安排差事。”
闻言,那小宫女扑通地给邢烟磕头。
“嘉妃娘娘的救命之恩,奴婢一定铭记在心。”
邢烟大步朝里走,一直朝内殿走去。
“滚出去。”
云嫔着寝衣,头上没有任何珠钗,只是披散着那头瀑布一样的头发,她坐在铜镜前,面色憔悴。
“姐姐,好久不见啊。”
邢烟巧笑嫣然地朝里走。
云嫔猛地回头,立刻朝邢烟冲过来,“贱人,你不得好死。”
宝珠一把遏住云嫔的手腕,甩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云嫔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邢烟缓缓地走向首座,然后坐下。
那个位置,以往都是云嫔坐着的。
而她还在青岚居侧殿住着的时候,只能站着在云嫔面前说话。
现在,位置调换。
坐着的事她了。
“姐姐是宫里的老人,怎么连最起码的规矩都忘了?”
邢烟缓缓地说道。
云嫔仍旧怒骂道:“跟本宫谈规矩,你也配?”
邢烟牵扯出一抹冷笑,“配不配,现在你说了不算。”
宝珠一把摁住云嫔,将她强行摁着跪在地上。
“本宫今日前来,是有些事儿想告诉你。”
邢烟的语气仍旧是淡淡的。
“本宫与你是亲姐妹,但本宫从未想到,你这个亲姐姐为了独宠,竟然容不下我。”
“托你的福,本宫在乡下受尽磋磨。也是托你的福,本宫才能以替身身份入宫。只是,姐姐,你可知你为何不能生育?”
这个秘密,云嫔知道是麝香作祟,但是她却一直不知道麝香是谁放的。
“是你干的?你这个贱人?”
“啪!”
宝珠毫不客气地甩了云嫔一个耳光。
云嫔的嘴角瞬间渗出了血丝。
“那麝香可不是本宫放的,你动动脚指头就该知道,本宫没有那个本事。”
邢烟说完,却又得意一笑,“算了,本宫也不跟你绕弯子了。其实啊,不能让你怀孕的,是你最信任的人。”
邢烟只是点到为止。
但云嫔却呆愣在原地。
这件事,她不是没有在脑海中想过,但是她一直想不通。
“你是说怀王?”
云嫔想要确认。
“你以为他让你得了独宠,又让你入宫有了问鼎中宫的机会,他就是好人?姐姐,你怎么不想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有什么特别之处让他为你费尽功夫?”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怀王耗费十几年布局,你是不是一直以为你是利益的既得者,却没有想过,你自己才是最大的棋子?”
邢烟的这番话,再次让云嫔的内心世界炸裂了。
她承认怀王利用了她。
可她一直在说服自己,怀王这么做一定是有迫不得已。
可现在邢烟将她所有的幻想都打破了。
她告诉她,自始至终,她就只是怀王的一枚棋子。
他对她的好,都是假的。
她承受的全部痛苦,都是怀王强加给她的。
“不,不是这样的。”
云嫔摇着头反驳,但是泪水却顺着眼眶一直往下滚落。
“是不是这样,你心里比我更清楚。邢云,我从未恨过你,但你有今日,皆是你咎由自取。”
“忘了告诉你了,皇上已经知道你和怀王的关系了。怀王叛乱失败,皇上不会要他的命,可是你——”
邢烟牵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好了,本宫累了,阿昭还在等着本宫呢,本宫就不打扰姐姐了。”
邢烟说着,翩然离开。
宝珠松开手,云嫔直接跌坐在地上。
如果说她先前心里只有愤怒与怨恨,但是这一刻,她心里被巨大的恐惧笼罩。
怀王与皇上有着同样的血脉,而且他是穆玄澈唯一的兄弟,皇上不杀怀王说得通。
可是她呢?
他们之间没有子嗣,只有那微不足道的过往情感。
而现在,那微不足道的情感却已经稀薄了。
所以,她必死无疑?
“不,臣妾不想死,臣妾不想死……”
云嫔喃喃自语。
殿外,宝珠随着邢烟往回走。
“娘娘,您说皇上会不会赐死云嫔?”
宝珠诧异地问道。
邢烟目视前方,笃定地说道:“本宫不会让她死的。”
春和殿。
一直到很晚,穆玄澈才前来。
他的脸色看着并不好。
这场叛乱,虽然波及的伤害很小,但邢烟知道,余波在穆玄澈的心里荡起的涟漪却很重。
“臣妾陪皇上手谈两局吧。”
宽慰的话说出来,许多时候都显得格外的无力。
两人坐在窗边安静地下棋。
谁也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穆玄澈先开了口,“你怎么不问朕如何处置怀王?”
邢烟浅浅一笑,“皇上是天子,怀王是皇上的兄弟,皇上如何处置,自然由皇上说了算。不管皇上怎么做,臣妾相信皇上一定是公正无私的。”
穆玄澈没了下棋的心,他将黑子丢入棋盒里,重重地叹息一声。
“朕确实很想他死,但……他若死了,朕就没有兄弟了。朕打算让他去宗人府,一辈子都待在那里。”
“朕希望阿昭长大了,不要觉得朕是个残暴的君主。”
邢烟伸手附在穆玄澈的手背上,温声道:“阿昭一定不会这么想他的父皇,他的父皇重情重义,是个好父亲,更是个好皇帝。”
这样的话落在穆玄澈的心里,尤其的温暖。
他将邢烟的小手攥在手心里,“朕一定做一个好皇帝,好父亲。烟儿,你愿不愿意和朕一起看着北庆兴盛?”
邢烟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声。
她可没料到穆玄澈竟然会这么早就有了想让她当皇后的想法。
她故作不明白其中的深意,笑道:“臣妾一直陪着皇上呢,皇上就别想那么多了。”
可人一旦有了某个想法,就会将这个想法放大。
她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野心,反倒是让穆玄澈分外的安心。
翌日早朝。
穆玄澈突然宣布了一件重大的事儿,他要让邢烟做北庆的皇后,立阿昭为太子。
这个消息在朝堂上激起了千层浪。
一批老臣纷纷反对,毕竟,阿昭年幼,而邢烟入宫时间尚早。
但以朱云彬为首的维新派,却强调用人不拘一格唯贤唯能。
“臣听闻嘉妃克己奉公,为人亲善,虽入宫时间尚短,但做好了后宫表率,中宫不可一日无后,国母不可继续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