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场惨烈的苏俄之战尘埃落定,
冷落决绝地冲入泽拉迪战舰爆炸核心那吞噬一切的光团,与林七夜一同消失无踪,至今已满一月。
上京市,守夜人总部深处,
总司令办公室弥漫着焦灼的空气。
叶梵重重地将一份报告拍在桌上,宽大的办公桌似乎都震了一震。
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满脸的难以置信与烦躁:“不是……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又没了?!这才回来几天?”
“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
“又他妈的玩失踪???”
他那标志性的暴躁嗓门在办公室里嗡嗡回响,天花板都仿佛在颤动。
其实本来没有那么暴躁的,但是接连而来的消息,实在让他无法保持理智。
站在他面前的副官左青,
因为长时间的劳作,终于戴上了眼镜。
如今正习惯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确实开始变得耿直。
他清了清嗓子,
用一种近乎学术汇报的平稳语调,小声但清晰地补充道:“其实,总司令,严格来说,无论是战斗开始还是战斗后,‘寒夜’小队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全员回归。”
“当时从战场附近冰河被司小南他们找到的,只有莫莉和冷落两个人。”
“后来还冒出来个假扮沈青竹的家伙……我们就是从那个冒牌货嘴里,才撬出了苏俄意图入侵大夏的关键情报。”
他的叙述条理分明,
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
叶梵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左青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一股无名火噌地冒了上来:“呦呵?你这嘴……”
“真是硬得可以啊!我知道!用不着你来提醒我这些细节!我现在烦得很!”
他烦躁地捋了捋头发,
语气既恼火又带着点无奈,
“还有,左青,我说过多少次了?说话别这么直愣愣的跟钢筋似的!”
“你可以……可以稍微‘婉转’一点,玩点腹黑行不行?就像你以前那样!”
“我现在就缺个台阶下,”
“你腹黑点,说不定我还能被你气笑一下,缓解缓解压力!你倒好,句句往我心窝子上戳,生怕我不够堵心是吧?”
叶梵说着,没好气地低声嘟囔了一句,“他喵的,难怪单身那么久……”
办公室里安静了一瞬,叶梵似乎为自己的口误有点懊恼,正暗自叹了口气。
结果左青像是完全没接收到“婉转”的指令,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又用一种平静到近乎无辜的语气,精准地抛出一句
“可总司令,您不也是单身吗?”
“而且……据我所知,好像已经单身快25年了?至今也没个伴。之前后勤部还有传言,说您年轻时候在川都那边……”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д??╬?”
叶梵瞬间破防,脸腾地涨红,
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
一声怒吼几乎掀翻了屋顶。
吼完之后,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颓然跌坐回宽大的皮椅里,双手捂着脸,发出一连串痛苦又无奈的哀嚎
“哎呀……我的老天爷啊……”
“这可怎么办……我该怎么跟莫氏一族那位族长交代?还有清泉医药那位总裁——冷清……他的好弟弟还没回家呢,就这么给他弄丢了,我该怎么办啊? ′?`”
此刻,这位站在人类战力顶端的巅峰强者,感觉比自己当年还是个普通队员时连续出三个月外勤还要心力交瘁。
他本以为几年前那场付出巨大代价换来的和平能持续很久,甚至奢望是永远。
结果呢?好家伙!
那哪是和平,
分明是提前预支了后面几十年的安宁,现在开始疯狂还债了是吧?
他只觉得一阵阵的头晕目眩,只想仰天长啸:“我操……真要命啊!”
就在叶梵被一堆糟心事搅得脑仁疼的时候,左青像是想起了什么,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对了,总司令。”
“还有件事。”
“我们从苏俄战区救出来的那位苏维埃老兵,鲍里斯·伊万诺夫,一直想见您。刚才在外面等了有一会儿了。”
叶梵强迫自己从绝望的情绪里抽离一丝理智,使劲搓了把脸,勉强打起精神:“哦,是那个叫鲍里斯的……”
“行吧,让他进来。你……”
他嫌弃地挥挥手,指了指门口,
“赶紧出去,我现在看见你这张不会拐弯的嘴就脑壳疼!(* ̄m ̄)”
左青面无表情地微微颔首,
无声地翻了个几乎看不见的白眼,干净利落地转身,推门离开了办公室。
很快,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一股浓烈的烟草和冰雪混合的气息传来。
一个身形魁梧壮硕如北极熊般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是鲍里斯·伊万诺夫。
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刻着深深的皱纹,眼神却依然锐利如鹰。
他毫不拘束,直接大步走到叶梵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沉重的身躯压得椅子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开门见山,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浓重的俄语腔调:“叶同志,小林同志……还有冷落同志,还是没有找到吗?”
叶梵重重地叹了口气,双手撑在桌面上,感觉疲惫感再次袭来:“鲍里斯同志,这真的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事情啊。”
“你亲眼见证了那场爆炸的威力……整艘泽拉迪战舰,连点渣都没剩下!”
“爆炸的冲击波……那简直是把半个欧洲的地图都重新画了一遍!”
“欧亚大陆交界处,你知道有多大片区域的海拔直接被抹平了吗?”
“零!全是零!”
“在那样的力量下找人……太难了,而且我们还没有定位,生命卡也没用。”
鲍里斯布满老茧的粗糙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木质扶手,沉默了片刻。
他那双深邃的、仿佛藏着西伯利亚风雪的眼睛,缓缓抬起,越过叶梵,望向窗外城市上空铅灰色的天空。
接着,他用一种追忆往事的沉重语调,缓慢而清晰地开口
“其实……我有一个想法,叶同志。”
“一个关于他们可能去向的想法。”
“哦?” 叶梵的疲惫瞬间被一丝精光取代,他猛地坐直身体,目光紧紧锁住鲍里斯,“是什么?快说!(′?д?`)”
鲍里斯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遥远的天际,仿佛在穿透云层,
看向某个不可知的所在:“那是在尤里那个叛徒,刚刚篡夺苏维埃政权的时候……他动用整个国家的资源和禁忌技术,秘密建造了一个……传送平台。”
“这个平台,传说拥有撕裂空间、直接跨越入某个神域的能力。”
他顿了顿,似乎在确认记忆的准确性,“后来,在泽拉迪号建造期间……有确切的情报显示,尤里将这个装置的核心部件,直接安装在了泽拉迪战舰的最深处,也就是动力核心区域附近。”
“那个平台,似乎是为了能将人……直接送往‘天国’。就是那个……就是你们历史图册中记载的耶兰德的‘天国’。”
“天国?”
叶梵的眉头深深皱起,
下意识地重复这个词,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怀疑,“你是说……七夜和冷落,可能被传送到了……‘天国’?这可能吗?”
他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身,
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现代化的上京都市丛林,与鲍里斯话语中那个天国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倒不是说虚无缥缈
主要是在他的认知地图里,
“天国”这个概念,从来都是和美洲那片新大陆紧密关联的。因为当年守夜人发现的003号神明——堕落天使路西法,就被镇压在美洲大陆某座活火山的深处。
而作为路西法的对立面,
那位至高的炽天使,则出现在太空
其神域“天国”的入口,理论上最可能的位置,就是在美洲大陆与月球轨道之间的那片浩瀚宇宙空间里。
这仅仅是基于现有情报和神力波动理论模型的推测。
办公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只剩下鲍里斯粗重的呼吸声和叶梵指尖下意识敲击窗玻璃的轻响。
窗外的城市喧嚣
似乎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屋内两人都被“天国”这个遥远而禁忌的词,带入了一个充满未知与巨大风险的可能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