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迷迷糊糊地摸过来,划开放到耳边。
“喂……”
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又软又糯,像在撒娇。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响起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
“睡着了?”
听到嵇寒谏的声音,林见疏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了几分。
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没,还没呢。还没洗漱……”
你要是在这就好了。
这个念头竟忽然从心底冒了出来。
要是嵇寒谏在,她现在肯定什么都不用自己动手,那男人就会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帖帖,甚至会抱着她帮他洗漱。
林见疏自己都没发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嵇寒谏已经产生了这么重的依赖。
“要是太累了,就不洗了。”嵇寒谏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很温暖的力量,“记得睡觉把被子盖好就行。”
“那不行。”林见疏嘟囔着起身,把手机开了扩音放在洗手台上,“我今天为了见大人物,特意化了个淡妆,不洗掉我不舒服。”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她一边洗漱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忘了跟你说了,我今天接待了那位嵇家家主,嵇擎苍先生。”
“之前总听晚晚说他有多可怕,多吓人。但今天接触下来,我发现他还挺亲民的。”
“明明是身居高位的大人物,却一点架子都没有,还特别体恤百姓,问了很多关于助农计划的细节。”
“他看那些农机设备的时候,眼神特别认真,像在看一件艺术品。”
“真的,跟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感觉像是历史书里走出来的那种心怀天下的伟人。”
林见疏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却发现对方半天没声音。
她吐掉嘴里的泡沫,疑惑地问:“老公?你睡着了吗?”
“没有。”
男人的声音有些哑。
过了一秒,他又开口,声音很轻。
“他……对你的态度好吗?”
“挺好的。”
林见疏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声音因放松而显得格外柔软。
“他好像还挺认可我的讲解,问的问题虽然尖锐,但我也都答上来了。但愿……这次的扶持力度可以大一点。”
她顿了顿,又说:“果然啊,人还是得接触了才知道具体什么样。以前听晚晚说得那么吓人,我还真把他当成什么吃人的大老虎了。”
“现在看来,是我误会嵇先生了。”
“不过,也希望我的直觉没错,他是个好人。”
电话那头,男人沉默了片刻。
“老婆。”嵇寒谏的声音低沉,像陈年的酒,带着一丝复杂难辨的意味。
“好人这个词,太笼统了。”
“有的人对天下是好人,对家人却未必。”
“有的人在外面受人敬仰,回到家,可能连自己的孩子都认不出来。”
他的话里似乎藏着很深的东西,像一片望不见底的海。
“看人,不能只看一面。”
林见疏拿手机的手微微一顿。
她没继续深想那番话,她这会脑子已经完全转不动了,只想轻松的煲电话粥。
“嗯,你说的对。”
她洗漱完,拿着手机慢吞吞地挪回床上,将充电线插好。
聊着聊着,她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声音越来越模糊。
“老公,你那边忙完了吗?记得早点……”
话还没说完,声音就弱了下去。
下一秒,手机里只剩下她均匀的呼吸声。
前一秒还在努力撑着跟他聊天,后一秒就彻底断了电。
是真的累到极致了。
嵇寒谏没有挂断电话,就这么静静地听着。
听筒里传来她安稳的呼吸,仿佛能抚平他心底所有的躁动和阴郁。
许久,他才极轻地说了声“晚安”,然后挂断了电话。
办公室里恢复了寂静。
嵇寒谏放下手机,正要继续批阅手里的文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吱呀——”
轮椅滚动的声音由远及近。
嵇沉舟划着轮椅,停在了他的办公桌前,脸上带着温和笑意。
“听说,父亲跟弟妹碰上了,你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