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年的喧嚣彻底沉寂,新年的生机悄然萌发。
冬日的寒意尚未完全褪去,空气中却已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二月二,在现代是龙抬头,在这本小说世界里有着鱼跃龙门的寓意,对大多数人而言是祈福纳祥的日子,对祁家小阎王祁北屿而言,却只是一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周二。
他压根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一大早,公司就有一堆文件等着他签字,几个跨国会议要开,他真的是要忙死了,小事情公司直接解决,大决策的又必须要有他。
特别是国外总是出现动乱,真的是要烦死了,耽误给卿卿赚零花钱,本来想着要不要出国去解决,但是想到想杀他祁北屿的说不定可以从安陵城排到边境城市武平城了。
他还是不要去了,至少在国内他没有那么累,国外一堆想杀他的,而且国外的治安没有国内好,在国内那些人可动不了他,但是出国,治安又不行,稍点差错就没命了。
他走了,卿卿就没人护着了。
鹿卿最近接了个新剧本,还在研读阶段,也没开机。
祁北屿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坐进车里,怀里还被迫抱着那只越来越沉、越来越黏人的大肥猫——丧彪。
“喵~”丧彪在他腿上踩奶,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祁北屿一脸生无可恋:(╯‵□′)╯︵┻━┻ “死胖子,再踩就把你毛剃光!”
他嘴上凶巴巴,手却下意识地给猫主子顺了顺毛。
算了,看在你是卿卿爱猫的份上……怎么就没你胖呢?
鹿卿今天起得更早。
今天早晨——他轻手轻脚地起床,看着身边睡得毫无防备、甚至微微张着嘴的小疯子,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
他俯身,在那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极轻的吻。
生日快乐,我的小疯子。
他无声地说。
几天前,他从祁父那里“套”来了这个重要的日子。
祁父提起时,眼神复杂:“那小子自己从来不记……小时候他妈在,还能给他煮碗长寿面……后来……” 祁父没再说下去,只是嘱咐鹿卿:“他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吧,别拘着他。”
鹿卿记在了心里。
他不要祁北屿想怎么过就怎么过,他要给他一个惊喜,一个足以弥补过去所有缺失的、被珍视的瞬间,一个把祁北屿永远留在身边的办法。
他模糊记起小疯子去年说的暴乱,这个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这个人看小说喜欢从结尾看,喜欢看重要人物的大结局,所以在穿越前,他看过祁北屿的大结局。
毕竟祁北屿在小说里是大反派,能活到最后一集也是正常的,只是终究没有活到最后。
他依稀记得一点点,小屿的大结局,就是在这个生日,祁北屿被国外动乱惹毛了,又被挑衅、设计,直接飞去了国外,最后一去不回。
他国外遇到了多个敌人的埋伏,枪林弹雨中,子弹堆里,祁北屿死在了阿鬼身下,阿鬼为祁北屿筑起的人墙,还是没能救得了他,两个人连全尸都没有留下。
后来,祁烙彻底黑化,由祁炎配合,带着祁北屿练就的势力,一夜杀尽千人,血流成河,最后十几天更是把国外几个国家搅的天翻地覆,民不聊生,导致好几个国家直接灭国。
而那时,祁景琛痛失爱子,所以开始了大动作,由天璨城岳家配合,凡是与祁北屿有过一点仇怨的直接丢进了硫酸池,整个中州人心惶惶,安陵城几乎变成一个死城,毕竟谁没说过几句祁北屿变态有病。
整部小说的大结局,比烂尾还让人难受,几乎整个小说世界都像覆灭一般恐怖。
所以,他需要阻止祁北屿离开,也要把小屿好好留在身边,那些所谓的暴乱,就让他留在国门外吧。
另外一边——
祁北屿在办公室里跟报表和视频会议斗智斗勇,丧彪大爷则在他的真皮老板椅上摊成一张巨大的猫饼,睡得天昏地暗。
祁北屿偶尔瞥一眼那坨银色的“山丘”,心情莫名烦躁。
卿卿怎么还不回消息?都中午了……
他拿起手机,又给鹿卿发了条:“卿卿,晚上祁炎说请吃饭,一起去?”
消息石沉大海一般,他还以为鹿卿是去忙了,可能有什么事吧,想着太粘人也不好,于是又去忙了,准备找个什么打发一下时间。
但是又过好久,鹿卿还是没有回消息,他有点坐不住了。
上一次鹿卿这样长时间不回消息……祁北屿的心猛地一沉,不好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
那次意外,他差点失去他!
“老张!备车!去鹿卿工作室!”祁北屿猛地站起来,脸色发白,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惊醒了睡梦中的丧彪。
丧彪不满地“喵呜”一声。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推开,祁炎那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
“慌什么?”祁炎抱着手臂,看着自家弟弟那副天塌下来的样子,有点无语,“你家小鹿好着呢,在饭店等你呢。走吧,请你们吃饭。”
祁北屿狐疑地盯着他:“在饭店?哪个饭店?他为什么不回消息?”
总觉得这黑面神今天怪怪的……
“去了就知道了。”祁炎不由分说,直接架起还在懵逼状态的祁北屿就往外走,“快点,磨磨唧唧,菜凉了。”
车子七拐八拐,停在了一家格调雅致、但此刻看起来异常诡异的餐厅前。
整栋建筑黑漆漆的,别说灯火辉煌了,连个门童的影子都没有!
祁北屿心里的警铃瞬间拉到最高!(⊙_⊙)?
“祁炎!你搞什么鬼?!”他一把抓住祁炎的胳膊,声音都变了调,“这地方阴森森的!卿卿呢?!”
他最怕鬼,更怕这种神神秘秘的气氛!总觉得下一秒会蹦出个阿飘!
祁炎没回答,只是用力把他往前一推,刚好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雕花的餐厅大门。
“喂!祁炎你他……”祁北屿的骂声戛然而止。
门内并非一片漆黑。
一束纯净、柔和的光束,如同舞台的追光,精准地打在了餐厅中央一架纯黑色的三角钢琴旁。
光束中心,坐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白色西装,身姿挺拔如雪松,侧脸线条在光影下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黑白琴键上,周身散发着一种沉静而致命的光芒。
是鹿卿!
祁北屿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砰砰砰地狂跳起来,几乎要冲破胸膛!
卿卿……他怎么会在这里?还……还穿成这样?在弹琴?
就在他大脑一片空白之际,鹿卿的手指落下。
一串流畅、华丽、带着磅礴生命力又隐含无限深情的音符,如同山涧清泉般流淌而出,瞬间充盈了整个寂静的空间。
这是鹿卿前世苦练多年、被誉为“钢琴试金石”的顶级名曲之一,难度极高,情感表达更是深邃。
此刻,他十指翻飞,每一个音符都仿佛带着灵魂,诉说着爱恋、等待、和想要给予对方全世界美好的决心。
祁北屿完全懵了。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忘记了害怕,忘记了质问祁炎,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那束光,和光里那个为他而弹奏的人。
他为什么……要弹琴给我听?卿卿是要搞什么特殊浪漫吗?
他混乱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
他下意识地,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一步步朝着光束中心走去。
脚下传来柔软的触感,他低头,才发现自己正踩在一条由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花瓣铺就的小路上!
? 空气里弥漫着清雅的花香。
鹿卿一曲终了,最后一个音符在空气中震颤、消散。
他缓缓抬起头,深邃的眼眸穿透光影,精准地锁定了站在花路中央、有些无措的祁北屿。
他站起身,迈开长腿,朝着他的小疯子走来。
每一步都沉稳而坚定,白色的西裤勾勒出笔直的长腿,在幽暗的背景里如同踏光而来的神明。
祁北屿看着他越走越近,心脏跳得快要爆炸,鼻尖莫名发酸,心里又甜又软,涨得满满的。
今天的卿卿……真帅……好看到犯规……
鹿卿在他面前站定,执起他微凉的手。
祁北屿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鹿卿深深地看着他,然后,在祁北屿还沉浸在对方眼中浓得化不开的情意时——
鹿卿单膝,缓缓地跪了下去!
祁北屿的瞳孔骤然放大!(⊙▽⊙\")
他……他跪下了?!他要干什么?!
巨大的震惊让他瞬间忘记了呼吸!
鹿卿变戏法般,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深蓝色的丝绒小盒子。
盒子打开,两枚设计独特、闪烁着温润光泽的铂金戒指静静地躺在里面。
戒指的戒圈并不繁复,但仔细看,能发现上面精心雕刻着流畅而隐秘的纹路,一只戒指的内侧,镶嵌着一颗小巧玲珑、栩栩如生的猫猫头浮雕,猫猫头的额心,是一颗极其纯净闪耀的粉色钻石!
那是祁北屿最喜欢的颜色。
另一只则相对简洁,只在同样的位置嵌着一颗同色系的小钻,低调呼应。
这是鹿卿亲手设计的,更是一笔一划,用最细的刻刀,耗费了无数个夜晚亲手雕琢打磨出来的。
每一道纹路,都倾注着他的爱意与承诺。
他再也不要买来的戒指,他要给他独一无二的、属于他们的印记。
还记得之前买来的,小屿戴了,但是可能是因为太多枚,也可能是因为他没诚意,也或许是嫌弃太麻烦,他直接用小盒子装起来放保险柜了。
祁北屿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对戒指上,尤其是那只带着粉钻猫猫头的!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
是丧彪和的意寓吗?
是他和卿卿的猫……是他上次随口抱怨戒指碍事就取下来……是他指责上次那个草率又混蛋的“求婚”……
所有的记忆和情绪翻涌而上,酸涩、甜蜜、愧疚、还有铺天盖地的感动瞬间将他淹没!
不行!不能哭!太丢人了!这么多人看着呢!祁北屿死死咬着下唇,拼命想把眼泪憋回去。
他能感觉到,黑暗中,无数双眼睛正看着他们!
就在这时,一个脆生生的童音打破了寂静:“哥哥!快答应他呀!他好帅好帅的!不答应就被别人抢走啦!” 一个小女孩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奶声奶气地喊道。
“噗!” 像是按下了开关,黑暗中瞬间爆发出善意的哄笑和起哄声:
“小阎王!快答应啊!”
“鹿影帝都跪下了!你还等什么!”
“就是就是!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答应他!答应他!”
祁北屿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感觉头顶都在冒热气!(? ???w??? ?)
这帮家伙!怎么都在!太羞耻了!
而跪在地上的鹿卿,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他仰望着他的小疯子,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和强忍泪意的倔强表情,手心里全是汗。
他会不会觉得我又在开玩笑?他会不会拒绝?现在的我……真的配得上给他这样的承诺吗?
前世影帝的光环早已褪去,他现在只是一个重新起步的演员,哪怕那些人一遍遍叫他鹿影帝,但是他差那个名气还是差很多。
而他的小疯子,是站在云端俯瞰众生的祁家小阎王 ,是这个世界最耀眼的存在。
时间仿佛凝固了。
就在鹿卿的勇气快要被忐忑耗尽时——
一只微凉、带着点颤抖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