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背着江宁往前走,不由得期望路能再远一点,可转眼间就已经走到了院门口。
他有些不舍的放下,打开屋伸手拉亮电灯,昏黄的光瞬间洒满整个房间,坐下后,又一把将江宁拉过来抱在腿上,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故意逗他:“腿还酸吗?”
江宁没忍住也笑了起来,手臂环住他的:“还好~”望着对方深邃的眼睛,突然轻声问:“你认识王雪晴吗?
沈越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平静,仔细端详着江宁的表情,心里有些奇怪,反问道:“怎么问这个?”
“我想知道。”江宁语气很平静,直视着他的眼睛。
沈越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斟酌用词,接着谨慎地开口:“我说了你别气,那时候咱俩还没好的。”
江宁现在也想通了,以及猜来猜去,还不如直接捅开,有问题就解决问题。
他靠在沈越怀里,控制着脸上的表情和语气:“不生气,你说。”
沈越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确认他真的没生气,才开口:“去年村里分肉,在唐宋家聚了后,我们有快一个月没怎么聚过……你记得吗?”
江宁仔细的想了想,去年初冬的时候,沈越他们去了市里,特别的忙,回来以后就三天两头的经常叫他去唐宋和程东家聚。
分肉那天在唐宋家聚过后,是隔了好久没聚了,但……他疑惑的问:“你们不是在忙吗?”
“不是,”沈越深吸了口气,眼神有些飘忽,“是因为隔天回去……我发现自己原来喜欢你。”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当时我特别的慌,毕竟从来没想过会喜欢上同性,对……未来也有很多的担忧。”
他抬手轻轻抚过江宁的脸颊,指尖带着珍惜的意味:“所以那段时间刻意避开,不跟你接触,就是想让自己冷静下。
王雪晴是家里介绍的相亲对象,跟她试着接触过几次。”
又急忙补充道,“其实和她一共就见过三次面,都是她来家里,大嫂他们都在的,话也没说过几句。”
江宁看着他紧张的样子,虽然有几分是沈越演的,不过也没拆穿他,轻声说:“继续,说重点。”
“但都没用,特别是那天你外公他们被批斗,在稻场上看见你......”沈越苦笑,收紧手臂,将江宁搂得更紧,“我才发现根本做不到,脑海里都是你的身影,没办法了,一辈子就是你。”
他低头抵着江宁的额头,声音很沉稳,眼中却带着一丝忐忑:“后面就跟我爸妈说清楚了,早就回绝了王雪晴。就这些......你会不会生气?”
江宁望着眼前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当一个人突然意识到自己喜欢同性时,内心的挣扎与怀疑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对于沈越会做出突然刻意的疏远,他是能理解的,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而且没想到这人在确定喜欢他的时候,就已经把两人未来可能遇到的困难和处境都想清楚了。
最开始对于沈越对他的示好和表露出的喜欢。
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甚至看成是一时冲动。
毕竟前面和沈越的接触,他得到的反馈都是,这人很嚣张,偶尔还会恶趣味的说一些无聊的话。
但这几个月深入接触下来,沈越确实有嚣张的资本,而他一贯作风——清醒、理智,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大脑发热这种那就更少有了。
至于生气?他还不至于那么小气。只是......
“王雪晴她家的情况你清不清楚?”江宁继续问:“她怎么会认识你的?难道她有亲戚是你同学、或者认识的人?”
沈越被问得莫名其妙,忽然咧嘴笑了:“谁知道她怎么认识我的,说不定……是看我长得精神。
至于她的情况,就知道是哪个村的,在小学当老师,别的没了解过。”
随即笑问:“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江宁眼珠一转,故作生气的说:“吃醋不可以?了解下我的情敌啊,跟我具体说说你跟她的事。”
沈越失笑,宠溺地捏了捏他的鼻尖:“我俩真没什么事,就只喜欢过你。”
江宁有些无奈,这人怎么就这么不上道呢?
他提高音量,带着几分嗔怒:“不是见了三次面吗?肯定吃饭了,吃了什么?聊什么了?这些不是事?”
沈越看着难得吃醋的江宁,把头埋在那纤细的肩膀里,深深吸了一口那带着果香的气息,再抬头时眼里满是无奈的笑意:“你急什么,那我一次一次的讲给你听?”
接着沈越仔细回忆了每一次见面的细节,还真是从吃了什么菜到闲聊话题,能想起的都交代了。
江宁边听边提取有用的信息,但沈越和王雪晴确实不怎么熟,和她家人更是毫无交集。
烦死了,他暗自皱眉,书里关于沈越的感情的片段实在太少。
他拼命回忆,突然想起一个关键点:一个小弟提到80年,计划生育出台的时候,家里的事,隐约提到沈越的妻子已经病逝了。
王雪晴照顾了这个姐姐两年多,按照时间推算,最晚明年就该结婚了,可现在沈越居然完全不认识王雪晴的姐姐?
沈越都快讲完了,他还是没找到更多的线索。
最后沈越说:“就这些,我都快忘了,不过相亲那天,她有些奇怪,原本是要查她的,后来跟你在一起,想着避嫌就没管了。”
江宁立即挑眉:“奇怪?哪里奇怪?”
沈越思索着说:“就是她......她说些不太符合她身份的话。”
江宁心里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但没抓住:“是什么意思?有没有具体的话?\"
沈越回忆道:“她先是说过去的光景、如今的不同,后面她说“日子会越过越好,国家也会一点一点放开,到时候我们一定能派上用场”。”
江宁瞬间提取了“放开”这个词,但要说敏感吧,他们农机厂大会小会上也会提到,厂里的规定是规定,但适当放开一点,才能更好地为人民服务。
好像也没什么啊,他直接问道:“你觉得哪里有问题?”
沈越的神色渐渐严肃起来:“她说是在报纸上看到的,国家对一些事会慢慢放开。”他斟酌着用词,“但这是在质疑当前的路线,是很严重的政治错误。
而且她一个小学老师,说这种话就很奇怪啊。”
江宁猛地反应过来,现在说的“放开”更多是指,在计划框架内适当的灵活调整。
而王雪晴说的应该是政策放开这种带有明显的改革意味,是非常敏感的词。
那王雪晴她就是有问题!穿越?和他一样也是穿书?
还是他想多了?可能人家就是比较聪明又有远见,毕竟每个时代都有一些先知先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