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砚话音刚落,办公室里静得落针可闻。
陈鼎文的嘴巴微微张着,手里的茶盏忘了放下,眼神里的震惊几乎要溢出来。
这哪里是眼力好,这简直是把青铜器的断代密码刻进骨子里了!
戴承乾还好,毕竟见识过萧砚的本事,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眼底带着“我就知道”的了然。
陈鼎文却不一样。
他研究了一辈子青铜器,太清楚萧砚这段话的分量了。
没有对各时代纹饰特征的极致熟稔,没有对铸造工艺的深刻理解,根本说不出这样一针见血的话。
这哪里是刚毕业的学生?
说是浸淫此道几十年的老手,也不会有任何人怀疑。
何书然则彻底僵住了。
她张着嘴,半天没合上,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
她看着萧砚指点江山的样子,再想起不久前自己说“有鉴定不了的宝贝可以找我”,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
大学时,萧砚总是稳压她一头,现在她读研了,跟在陈鼎文身边,本以为能够稳压萧砚一头,但却发现两人之间的水平差距更大了。
萧砚已经站在了连自己仰望都觉得吃力的高度!
“哼,你说是就是啊。”
何书然的声音带着未消的倔强,攥着衣角的手指又收紧了些,“你怎么就能证明它是有角被磨掉了,而不是本来就是模糊的?”
她的话像根细针,刺破了刚才被萧砚气场笼罩的氛围。
戴承乾端着茶杯的手顿在半空,陈鼎文也微微皱眉。
确实,磨损导致的残缺与原生的模糊,在视觉上本就难以区分。
刚才他们仿佛就像听一场逻辑缜密的演讲,听众往往会被演说者的气势带动,直到有人点出关键漏洞,才会冷静审视细节。
萧砚闻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他指尖在屏幕上滑了两下。
“知道一款叫 remini的软件吗?”
萧砚举起手机,镜头对准桌面上的饕餮纹鼎,调整了两次角度,确保那道弧线角完整地纳入取景框,才按下快门。
“这是款 AI修复工具,专门处理老照片或模糊图像。”
他一边将照片导入软件,一边解释,“不管是划痕、裂痕,还是磨损导致的细节缺失,它都能根据图像逻辑补全。”
说话间,修复完成的提示弹了出来。
萧砚点开图片,屏幕上的饕餮纹鼎瞬间变了模样,那道残缺的弧线角被补全了。
弧度流畅自然,与周围的饕餮纹衔接得严丝合缝,甚至连铜锈的分布都带着岁月沉淀的质感,看不出半点修补的痕迹。
他把手机递到何书然面前,屏幕的光映得她瞳孔微微发亮。
何书然只看了一眼,鼻子就猛地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修复后的弧线角那么完整,像在无声地反驳她所有的不甘。
她别过头,不让萧砚看见自己微红的眼,他就不能让着自己一点吗?
“给我看看!”
陈鼎文的声音带着急切,从萧砚手里拿过手机。
半晌,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萧砚的眼神里满是震惊:“这……这技术也太神了!我对着这角画了三幅复原图,没有一幅能这么自然!”
萧砚笑了笑,“回头你可以下一个这软件,对鉴定文物帮助不小。”
“要得要得!”
陈鼎文连忙点头,反复翻看手机里的修复图,感慨道:“这东西对我们搞研究的太有用了,以前修复文物全靠经验,有这技术,能少走多少弯路!”
戴承乾在旁边笑着插话:“老陈,我看不是技术神,是咱们俩跟不上时代了。当年咱们靠放大镜看锈色的时候,哪想得到现在手机软件都能鉴定文物了?”
“哈哈,你说得对!”
陈鼎文被逗笑了,把手机还给萧砚,感慨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看来得和年轻人多学学这些新东西,不然早晚要被淘汰。”
何书然没接话,只是默默地喝着杯里的凉茶,茶水的苦涩漫过舌尖,像她此刻的心情。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中午。
戴承乾订了个包间,请众人吃饭。
吃饭的时候,何书然全程没怎么说话,只是偶尔夹一筷子离自己最近的菜。
她看着萧砚与陈鼎文、戴承乾两人讨论鉴定技术,三人仿佛同层次的人在做交流,
心里的失落像潮水般涨涨落落。
她本以为自己能稳压萧砚一头了,萧砚却是早已让她望尘莫及。
这种落差,让她心里有些发堵!
以至于吃完饭,她都没有和萧砚说再见就跟着陈鼎文离开了。
萧砚倒没留意她的异样,午饭时他一直在琢磨另一件事。
他接触的古玩里,明成化鸡缸杯(1.2亿)、灵枢九针(无价)、赤霄剑(无价)、饕餮纹鼎(2亿)都有灵力,其他古玩里却没有。
这让得他百思不得其解!
“是年代?”
他皱着眉想,“鸡缸杯是明代的,比它早的商周青铜器也见过,却没灵力……”
“那是价值?”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抓住了,“1.2亿,2亿,无价……价值最低的1.2亿……”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心中不自觉地露出激动之色。
“等拿下衡古拍卖行,找几件不同价值的古玩试试,就能验证了。”
“萧砚,时间快到了,我们去衡古吧。”
戴承乾送走陈鼎文和何书然,看了眼腕表,时针指向两点一十,对萧砚说道。
“嗯。”
萧砚点点头。
衡古拍卖行距离吃饭的地方不远,两人是走路过去的。
快到衡古拍卖行时,萧砚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着“周见微”三个字。
萧砚慢下脚步,接通了电话。
戴承乾则是怕那位大人物等得不耐烦,加急了脚步,拉开了与萧砚的距离。
“萧砚,房子买好了。”
周见微的声音并没有买房后的兴奋,反而有些低沉,“我想回去接我妈过来,但是……我继父那边,我有点怕。”
她顿了顿,带着点恳求,“你能不能陪我回去一趟?”
她握着手机的手心全是汗,很害怕被萧砚拒绝。
继父的脾气她最清楚,要是知道她想接走母亲,肯定会对她和妈妈拳打脚踢,她和妈妈都是女人,根本不是继父的对手。
思来想去,她只有找萧砚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