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渊被噎了一下，心里暗骂一句“破系统关键时刻掉链子”，但也无可奈何。
他只能暂时压下心头的疑虑，继续装作若无其事地和温萱萱闲聊。只是眼角的余光，始终若有若无地锁定在那个黑西装男人身上。
又过了大约十分钟，一个身材微胖、穿着考究休闲装的中年男人，推着堆得像小山一样的行李车，略显狼狈地走了出来。温萱萱立刻换上职业化的笑容迎了上去。
“朱总！一路辛苦了！”温萱萱的声音清脆悦耳，“我就先回公司处理点急事，不耽误您了。您在大夏国期间，有任何财务或法律上的需求，随时打我电话。”
被称作朱总的胖男人停下行李车，擦了擦额头的汗，也露出笑容，一口流利的大夏语带着点南方口音：“好的好的，温会计师太客气了！这次合作非常愉快，过几天安顿好了，一定请你吃饭，好好感谢！”
就在两人寒暄时，那个让许渊在意的黑西装男人也快步走了上来。他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对朱总微微颔首，然后非常自然地接过了对方手中最重的几个行李箱，动作干练利落。朱总对此似乎习以为常，没有任何表示，显然两人是认识的。
这一幕落在许渊眼里，疑窦更深。
这个黑西装明显是来接朱总的，而且姿态恭敬中带着训练有素的警惕。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自己会觉得眼熟？
温萱萱与朱总道别完毕，转身走向许渊。许渊收回目光，装作随意地问道：“萱萱，你们这次项目是去东瀛国嘛？”
“是啊，那边一家老牌制造企业想收购我们这边的一个上游供应商，案子挺复杂，折腾了三个月。”温萱萱边走边说。
“哦？这位朱总，也是东瀛国人？”许渊状似不经意地追问。
温萱萱点点头：“嗯，不过他是第三代侨裔，大夏语说得比我还溜，生活习惯也完全本土化了，你不说根本看不出来吧？”
“确实看不出来。”许渊点点头，若有所思。东瀛国背景，眼熟的黑衣人，他心里的警报又拉高了一级。
“怎么了？突然对朱总这么感兴趣？”温萱萱敏锐地察觉到他语气中的异样，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可别打什么歪主意，朱总是正经生意人，也是我们事务所的重要客户。”
“我能打什么歪主意？”许渊立刻换上嬉皮笑脸的表情，“就是好奇嘛！闲聊！你看我像坏人吗？”
“像！特别像！尤其是算计人的时候！”温萱萱毫不客气地吐槽。
两人说笑着走到了停车场。当许渊按下钥匙，一辆线条流畅、光泽内敛的深灰色SUV车灯闪烁解锁时，温萱萱眼睛一亮。
“哟！许老板，这车不错啊！”她绕着车走了一圈，啧啧称赞。
许渊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是！好歹也是个老板了，没辆像样的车撑撑场面怎么行？以后接送我们温大会计师，也不能太寒碜不是？”
“少贫嘴！”温萱萱笑着坐进副驾，“不过说真的，看到你现在这样，真好。我就知道，你许渊不是池中物，早晚会东山再起。”
许渊发动车子，暖风徐徐送出，他脸上的笑容真诚了许多：“这还不是多亏了你这位财神爷兼定海神针？要不是你当初雪中送炭，又一直帮我打理财务，我可能早就在哪个犄角旮旯喝西北风了。”
“算你还有点良心！”温萱萱舒服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赶紧开车吧许司机，社畜要去搬砖了。”
车子平稳地驶离机场，汇入机场高速的车流。许渊专注地开着车，但脑海中那个黑西装的身影却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那份莫名的熟悉感和警惕感越来越强烈。
“小2！”许渊终于忍不住再次呼叫系统，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帮我查！用掉这个月的【深度查询】机会！就查刚才机场那个黑西装男人！他到底是谁？我在哪里见过他！”邓乐的八卦？下个月再说吧！眼前这个疑点不搞清楚，他寝食难安。
系统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评估指令的优先级，随即冰冷的电子音响起：“指令确认。消耗本月【深度查询】机会x1。目标：宿主记忆片段中，于申市国际机场到达厅所见之特定黑西装男性。开始深度扫描宿主相关记忆碎片……分析面部特征、体态、行为模式……进行跨时空关联匹配……”
许渊感觉大脑深处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光扫过，无数模糊的画面碎片开始飞速闪现、旋转、碰撞。系统强大的运算能力正在他浩瀚而杂乱无章的记忆海洋中进行着精准的捕捞。
“滴滴……匹配中……排除干扰项……特征比对……关联性分析……”
系统的提示音断断续续。
大约过了一分钟，在许渊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后，系统的电子音陡然变得清晰而肯定：
“滴！深度查询完成！目标人物身份确认。”
“关联场景回溯：西省，《梦想的生活》节目组组外围。”
“关联人物：沈曼青、李宏达。”
“关联身份：李宏达的跟班。曾多次出现在李宏达身侧，负责处理杂务及维持秩序。”
是他！
许渊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紧，指关节微微泛白。冰冷的答案如同淬毒的箭矢，瞬间刺穿迷雾！
那个在机场毕恭毕敬为东瀛国侨商朱总拎行李的黑西装男人，竟然就是在西省时，李宏达身边的一个跟班！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去接一个刚从东瀛国回来的侨商？
李宏达和这个朱总……或者说，丰悦传媒和这个朱总，又是什么关系？
这些会不会和之前刘威颜雪茹查询的事情有关？
无数个问号在许渊脑海中爆炸开来，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他原以为丰悦传媒只是内部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但现在看来，其触角所及的水域，可能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也浑浊得多！
他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温萱萱，心中警铃大作。萱萱的这个重要客户朱总，牵扯到了丰悦的核心团队。
……这仅仅是巧合，还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高架上，短暂的沉默后，温萱萱像是想起了什么，侧头看向许渊：“对了，齐云那边的假期请了吗？别耽误正事。”
许渊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什么假？”
温萱萱无奈地叹了口气：“还能是什么假？我爸那个温氏糖果的代言广告啊！之前不是说好了要协调齐云的档期吗？我这三个月在国外，忙得脚不沾地，也没顾上跟进，不会耽误了吧？”
“嗨！你说这个啊！”许渊恍然大悟，随即笑了起来，“早拍完了！广告上周就拍完了，效果还不错呢。拍摄档期提前了，他们没有告诉你么？”
“啊？拍完了？”温萱萱明显有些意外，随即脸上浮现出歉意，“哎呀，你看我这脑子！真是忙晕了，完全把这茬给忘了！还好你动作快，没耽误事。我爸没说什么吧？”
“温叔叔高兴还来不及呢！”许渊摆摆手，“广告拍得挺顺利，齐云状态也好，温叔叔看了初剪很满意。你就别瞎操心了。”
温萱萱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那就好，那就好……你是不知道，这次东瀛那个并购案，简直是一场硬仗。我们整个团队十个人，从财务审计到法务合规，没日没夜地熬了三个月，感觉身体都被掏空了。各种报表、条款、谈判、扯皮……脑细胞死伤惨重！”她语气里带着疲惫，也有一丝完成艰巨任务后的轻松，“好不容易尘埃落定，我就给他们放了个假，让他们在东瀛好好玩几天，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
“那你呢？怎么不多玩两天犒劳犒劳自己？”许渊问道。
温萱萱耸耸肩，语气带着点“老板的觉悟”：“我也想啊！但申城这边还一堆客户等着呢，几个大项目的年度审计也排着队。当老板的，哪能自己先撒欢？得以身作则嘛。再说了，我不回来，谁盯着你这位大老板的账啊？虽然给你找个了财务主管，但是我还是要盯着点的嘛！”
“嘿嘿，没有你我该怎么办才好！”许渊嘴角却带着笑说道。
温萱萱被他逗笑了：“不要跟我肉麻，恶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