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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莳柳 > 第二百零四章 濯神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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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却跟着莳柳跑,一个多月的觉都是在莳柳办正事的时候借空补的,都干麻了。

他只想去躺尸。

跟他混得相当熟的青枝没让,拉上他去帮忙。

莳柳勾着季逾的手指要上楼,去交流一下感情。

季逾反拉着她往老屋去。

又是一间挂着绣画的屋子。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你是要带我哪里吗?”莳柳看着斑驳白墙上一方遮盖起来的物件,不解地问。

奔波月把才回来,她只想窝在这雅致一隅,哪里也不想去。

季逾说:“你不是想变回神吗?现在我就可以帮你实现。”

莳柳不急:“刚回来!出那些魔阵耗了那么多法力,缓缓。明天吧。”

季逾目露忧郁:“今天已经二十四了,再过三小时就是二十五,离明年只有五天了……”

他没说下去,莳柳却已经心卡到了嗓子眼:

“你的死期!不对,年岁更替之时,你的凡人身要消失了!五天……,这么快!”

“时间从不为谁停转。”季逾说。

“这话倒真的很。”莳柳说。

季逾在她面前转身,双手搭在她肩,深深凝视:“所以鱼儿,你该救我了。”

莳柳扶着男人的腰,有些不解:

“我自然是要救你的,只是,知道你就是神君之后,我就在想该要如何做,才能将你与神君正确过渡。”

“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一个独立的生命,过着属于自己的人生,而养在天极琀的那个你,现在还神魂不全,只是一副躯壳,这样的情况下,我只能先让你走完你的生命,才能进行下一步。”

“因为‘季逾’对我来说也是极重要的。”

季逾严肃地说:“不可以。你不能等我过完这段人生。”

“为什么?”莳柳疑惑,“你凡人肉身的消逝不就表示你将由此归复本体吗?”

“拿到聚魂幡后我便想,倘若要救‘时蔚’,要聚魂,势必要将‘季逾’的魂生生招走,我决然是不能那样做的,生剥人魂对被剥魂者是极其痛苦残忍的,我下不去手。”

“现在你告诉我不能在‘季逾’死后聚魂,要在死前。你……”

莳柳感觉脑子好乱,无词可表。

季逾说:“九世魂生不只是这瓣心魂的存世期限,也是时蔚的。”

缓缓阖上的眼帘后,无限懊悔蔓延。

无所不知本事掀天的神为赌一份情,儿戏性命,这事要被仰其项背的小神知道,真不如别活了!

“总之,五天之内你若不能将时蔚从天极琀里唤醒出来,以后这世间便不会有季逾和时蔚了。”

“怎么会……”莳柳只觉浑身骨头在融解,像烈阳照烤的雪人,渐渐地瘫化下去。

“别怕,”见她颤颤巍巍要倒,季逾赶紧捞人在怀,“还有五天,虽然不充裕,但够了。”

他的话听不出急切,可莳柳知道事态其实挺严峻。

一瞬间,她脑海里流转过几千年的辛苦与孤独,思绪回到当下的时刻,觉得一切是那样的心惊。

这场养神之旅居然有时限!

最后期限竟然就在这一年!

假若她没有在今年醒来呢?

又或她没有一醒来就遇上他呢?

他会怎样?

会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吗?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莳柳声音哽咽。

眸中泪泽潆洄。

季逾说:“因为天罚。因为这是我救你的代价。因为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的命数。”

因为决定这场漫长的命运相织旅程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天地万象将会怎样发展;

不知道定下的九世情缘是会因此升华还是成为遗憾;

不知道这一场决绝的赌博会带来怎样不可收拾的结果……

他就是那样做了。

此一生,他不求不取,但她却堂哉皇哉闯进了他是世界,与他纠缠不清,扰乱他沉静的心。

使他私念萌生,愈发茁长不可抑止。

如若他心之所向不能一心向他,他便会陷于混沌之沼,心绪不平和的他的存在将会给寰宇各界带来不可预知的灾难。

当年救她是私念,也是天职;

是为她一人,也是为苍生万物;

因为爱,也因慈。

“天罚……”莳柳喃喃,“这该死的天罚!这到禁锢你生命权御话语权的天罚就这样凶猛,让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有。”季逾说,“但需要时机。”

“时机?”

“时蔚神体六神五行灵质未聚全之前,什么也不能做,做了也无用。”

“那现在呢?”

“现在你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只管去做就好了。”

“那我要怎么做?变会神,为你聚魂。”莳柳请教地看着他。

季逾带她走到罩了防尘布的绣画前,摘下泛黄的棉布。

宽大的正方形画框内,黑白丝线密密层层交错绣织成漩涡状,隐约闪熠斑斓星华,如月光铺陈在漾动的海浪之上,似浩瀚星河在宇宙中运转。

绮丽得不可描述,玄远得恍若只能在梦境里呈现。

“这是?”莳柳指尖触上紧密的绣纹,顿感一阵凉意透皮肤袭卷进心海,嗖嗖凉!

“无间渊。”季逾答。

莳柳一怔:“无间渊?无间渊不是黑漆漆的吗,怎么会是这样……,像墨汁与牛奶加了闪粉搅在一起,且不相融!”

“那是你看到的样子。我看到的就是这样。”

“哈?!”

不同的人看到的同一事物还不一样?

莳柳扭头看着戴着无框眼镜的他,心说难道视力影响?

还是他佩戴的眼镜的问题?

该不会他们每次渠道不同的地方,他看到的都跟别人不一样?

本来就够神秘的一个人了,能不能不要再越挖越有?

不然什么时候才能全了解!

下一瞬,季逾解答了她的困惑:

“当你意识里没有无间渊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无尽的黑;——”

“是你看到的样子?”莳柳抢答。

“也不是。”季逾说,“当你意识到自己与无间渊是密不可分的一体的时候,你看到的就是本来的你、所有的你、本该的你、完整的你。”

“啊?我有那么多我?我这么复杂的吗?那是怎样的我?”莳柳已经懵了。

季逾神秘地笑笑:

“所有你不知的事,你不知道的人,你不知道的你,都永恒地存在于时间里,时间都知道,都记得。”

“走进时间显象之地,你就可以找回内心深处本真的自己,找回一生的经历、记忆,包括最初的来处。”

莳柳闻言,目瞪口呆:

“按你的说法,无间渊岂不是比忘川源和地心煞气还要厉害?承载了这么多。”

“九时衡,衡定万物。”季逾泰而不骄。

莳柳瞧着他,太阳穴微跳。

心想这家伙,果然……

“万憝寒潭和极夜魔堑都让人感到不适,也各有闯入的艰难,无间渊也会吗?”莳柳问。

季逾说:“不会的。”

摘下饰与左耳上的锁心链,拉扯拉扯长,长如细而韧的鱼线,一端绑在莳柳左手通心指上,一端绑在自己通心指上。

对她说:“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莳柳看着闪着光的迷雾一样的绣画,心有疑虑:

“你说九时衡只允许事物在无间渊停留三日,三日后就会不复存在,我会去多久?”

如果救时蔚需要付出命的代价,她是愿意的,但她可不想死。

季逾看她怂怂的小模样,笑意浮容:“去吧。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莳柳屏息凝气,抬头挺胸,摆出死也无妨的豁达姿势踯躅着走向无间渊。

抬起脚越过精致古旧的木质画框,朝绣画里迈进。

行针精密的画面像是悬于墙面而不泻的流体,无孔不入,很快包覆了侵入的物体。

莳柳半条腿就这样明明白白地隐没在画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