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路...”
顾繁反应过来什么,叫上身旁的赵千柔,
“快!去精神病院!”
...
?
龙都精神病院。
“阮素茗你先冷静!”
院长和几个医护人员站在一间病房外。
不是阮素茗原先的病房,而是一个肥胖的病人住的病房。
阮素茗此刻,在了结了那睡梦中的胖子后,用带血的刀挟持了一位医护人员。
“让路。”
她道。
“好!好...我们让路,你先冷静...”
院长和其他医护人员迅速让出一条路。
阮素茗挟持着那医护人员,走出病房,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儿?我们这么久没见,冷静下来聊聊吧?之前我们给你开的药你有没有吃?”
院长试图转移阮素茗的注意力,一边让两个人去看那胖子的情况。
然而阮素茗一言不发,挟持着人进了电梯里。
众人不敢靠近,看着电梯门关上,往上走后,才迅速从安全通道上楼。
电梯在顶楼停了下来。
阮素茗一路挟持着医护人员上了天台。
“阮素茗!你为什么来这儿?你有什么话说出来好不好?我刚才已经打电话给宁医生了,你要是想和她说也可以!”
院长气喘吁吁地跑上来,想借此拖延阮素茗接下来要做的事的时间。
因为阮素茗此刻太冷静了,冷静到像是没有任何后顾之忧,无所畏惧般。
“............”
阮素茗朝下面看了一眼。
或许是因为联姻,有不少记者和媒体时刻关注着庄园里的动向,再加上通宵处理视频,全都没睡,此刻已经尾随而来,聚集在精神病院的楼下。
时间已经是早上六点多,天边蒙蒙亮。
一些过路来往的车辆也被人群吸引,注意到了天台的情形。
只见阮素茗把外套脱下,拿出顾家给她买的智能手机,
“我现在要发一条消息,谁都别靠近。”
她说着,持刀的右手靠近了医护人员的脖颈。
“好!我们不靠近!”
院长见阮素茗根本无法沟通,只能让人再悄悄联系顾家的人。
“天台上的是谁?”
“一身婚服还在精神病院的还能是谁?是顾家小少爷新娶的老婆!”
“刚结完婚怎么站天台上了?”
“一定是发病了!我们几个跟了一晚上了,阮家的火就是她放的!等着看吧,今天要有大新闻了!”
“这人婚宴上看着好好的,结果发起病来要人命,顾家娶了这么一个病人真是造孽...”
这时,由远及近的警笛声。
“退后!都退后!”
因为阮家报了警,警察一路追着阮素茗这个嫌疑人到了精神病院,在楼下围出了一块区域。
嗒嗒嗒...
天台上的阮素茗还在用手戳着屏幕。
顾家人教她用过手机了,她打开注册没多久的微信,点开和顾繁的聊天界面。
长按,用最亲昵温柔的语气录入语音:
“繁哥,不管你在哪儿,能不能给我买一份芝麻糕?有核桃仁和红枣的芝麻糕。”
发送语音后,她又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事先揣在兜里的飞蛾标本。
正是顾繁送她的,那半只翅膀的皇蛾。
但她只把在展示框里那一半翅膀的皇蛾带了出来。
她曾回想过自己有什么宝贵的东西。
除了五岁之前和家里人的回忆,以及初遇顾繁的回忆之外,就只有顾繁送她的礼物。
还有她此刻这一身昂贵的婚服。
一生所有,仅此...
「“向风...像风,大概就是幸福吧。”」
阮素茗突然想起顾繁的话。
感受着天台的风,她将医护人员推到了院长和众人的方向,然后张开双臂,深呼吸,终于懂得了顾繁口中的幸福。
院长扶稳那吓到腿软的医护人员,然后看到阮素茗在喃喃自语。
“繁哥...”
阮素茗看着手里的飞蛾,“或许...”
她后退至天台边缘,喃喃中,话没了后半句,代替而来的,是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轻松笑意。
下一刻,她把飞蛾放进口中,毫不犹豫地后仰。
或许...
她是爱顾繁的?
刹——
几乎同时,北园区方向一辆疾驰的车子停下,车后座下来的人一路狂奔。
然而只听人群一声惊呼,北天台有什么落了下来,穿过紫丁香树。
咚——
一声闷响后,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按下静音键。
人群寂然,只有顾繁乱了节奏的呼吸声。
他心中一震,穿着那身婚服止步在不远处,远远望见那棵紫丁香树下,躺着一道红衣身影。
飞蛾,顺着口中的鲜血缓缓滑出。
阮素茗嘴角露出飞蛾的半边翅膀,像在她满是仇恨的躯体里,终于破茧而出的自由。
“素茗...”
顾繁声音颤抖,走向地上穿着婚服的阮素茗,想亲眼确认对方的身份。
“不能去!”
这时,认出阮素茗的赵千柔冲过来,抓住了顾繁。
“素茗!!——”
顾繁撕心裂肺的一声,几乎划破终于亮起的天际。
直到这一刻,看到阮素茗得到一切却又放弃一切,他才觉得自己一直都想错了。
“放开我!放开!!”
他视线氤氲,脚下虚浮,踉跄地跪倒在地,在几步之遥的距离,看着阮素茗的方向,想要靠近。
赵千柔从身后死死抱住顾繁的身体,
“别看!”
她慌忙地用手捂住顾繁的眼睛,担忧让她的手也发颤,生怕这样的画面再一次给顾繁的人生覆盖上一层余生挥之不去的阴影。
顾繁还带着婚戒的手紧抓着地面,想要向前爬去,却触碰到地上紫丁香树的果实,顶端的尖刺痛了掌心。
一瞬间,他想起了落花时,阮素茗说的话。
「“繁哥,终有一天,我会报答你的。”」
「“这个嘛...我现在不能告诉繁哥。总之,我会用繁哥绝对想不到的方式来报答。”」
“啊!!——”
顾繁本就损伤的嗓子,在无力的歇斯底里中再次带着痛意。
他奋力想要挣脱赵千柔,想要到阮素茗身旁去。
然而赵千柔束缚住顾繁的手,在警察们挡住人群后,连拖带拽地把顾繁塞进了车子里。
“放开我!那一定不是阮素茗!让我去看看她!赵千柔!放开!别逼我恨你!!”
顾繁挣扎之时毫不留情地给了赵千柔一拳,连带着一脚踢在赵千柔身上。
赵千柔蹙着眉一言不发,熟练地把顾繁的双手绑住,另一头固定在车座靠背上。
“那就恨我吧。”
赵千柔按住顾繁还试图踹开她的脚。
她看着顾繁殷红泛着泪光的双眼,一只膝盖落在车座上,忽然俯身靠近,
“...!!”
毫无预料的一吻,带着以下犯上的意味,重重地落在顾繁唇上。
顾繁下意识一怔,反应过来便去咬赵千柔的唇。
“............”
赵千柔捂着嘴,感受到口中有血的味道,她背过身拿出口罩戴上,不让顾繁看到一点血色。
随后她将车子开远,避免有记者尾随,开到了无人的偏僻处。
“你疯了吗...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顾繁双手用力,还试图挣脱开绳子。
但赵千柔绑人的手法太熟稔,一旦被绑住,根本挣脱不开。
“少爷现在受到刺激,情绪不稳定,我只是用另一种刺激让少爷冷静下来。”
赵千柔下车,到了后座,还在向顾繁解释着。
她太怕了,因为顾繁五岁那年的阴影已经将顾繁击垮。
她绝不能让顾繁重蹈覆辙...
“我不需要!”
顾繁抬腿再次踢在赵千柔身上,不让对方靠近。
“少爷打不过我,也只有这次,我不会让着少爷。”
赵千柔说着,原本跪在车座上的膝盖,落在了座位下,从俯视顾繁,变为了仰视。
“吻不够让少爷冷静下来,对吗。”
她的视线从顾繁脸上缓缓下移,手抚上顾繁的腿,扯下那明制婚服腰间的宽玉带。
“...赵千柔你敢!”
顾繁意识到什么,言语警告着赵千柔。
然而赵千柔还保持着身为顶级保镖的有条不紊,拽开顾繁的袴带。
“!...”
顾繁下意识扭过头,避开赵千柔抬头看向他的视线。
他呼吸急促,紧攥着手,用指甲用力压着自己指侧的肉,试图用痛感压下除此之外的感受。
错了...
一切都错了...
他侧目看向车窗外聚集在精神病院北园区的人们,又一次看着身边人死在面前的情形,深深刻在了他脑海。
事情本不该是这样的...
到底哪里出了错...
“啊...”
顾繁胸口随急促的呼吸而起伏。
放空的脑海仍执着地想着,阮素茗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千柔重新戴好口罩。
看了眼默不作声却落着泪的顾繁,赵千柔猜到顾繁还在想阮素茗,自责自己追上去的速度太慢了,没能第一时间捂住顾繁的眼睛。
“咳...少爷,我先带您回顾家。”
她清了清嗓子,给顾繁重新穿好那身婚服,连腰间的宽玉带也恢复原样,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般,回到驾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