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尘冥脸上的那点玩味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冷的阴郁。
他下颌绷紧,薄唇抿成一条凌厉的直线,周身散发出寒意。
“那依慕大小姐之见,你如今是国公府嫡女,身份难道不高贵?当初遇刺,你不是也曾替本将挡剑?”他步步紧逼,目光灼灼,几乎要将赵玖鸢烧穿,“更何况……”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那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幽暗的光。
“你我之间,早已有过夫妻之实……”
“谢尘冥!”
赵玖鸢像被毒蛇噬咬般猛地弹起,脸颊瞬间红得滴血,又羞又怒地打断了他。
那日混乱滚烫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汹涌而至,带着他灼热的气息和强势的掠夺感,一股脑地在脑海中闪过。
她整个人如同炸毛的猫,只想立刻缩到车厢最远的角落,离他越远越好。
然而,谢尘冥非但没有收敛,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反而因赵玖鸢剧烈的反应而翻涌起更浓的暗流。
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身体猛地前倾,大手如铁钳般攫住了赵玖鸢的手腕。
“看来慕大小姐是忘了?”他低沉的声音带着灼热的气息,几乎是贴着赵玖鸢的耳廓响起,“无妨,本将不介意帮你,再仔细回忆回忆那日的事……”
话音未落,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
“唔……!”赵玖鸢惊恐地睁大双眼,双手徒劳地捶打着他如铁壁般的胸膛,却如同蚍蜉撼树。
他的手臂如同最坚固的锁链,将赵玖鸢牢牢禁锢在他怀中,动弹不得。
这只是一个开始。
唇舌的纠缠是暴烈的风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志,将她卷入无法挣脱的漩涡。
意识在灼热的潮涌中浮沉、破碎。
他的手掌滚烫,带着薄茧,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车厢里被无限放大,伴随着彼此急促混乱的呼吸和心跳。
“想起来了吗?鸢儿……”他沙哑的低语响在耳畔,“那日……你也是这样……”
“我们此行路上有的是时间……”
赵玖鸢一动也不敢动,因为她已经感觉到了他的威胁。
待两人稍缓了一会儿,谢尘冥才将她稍稍推开一些距离。
“鸢儿……”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我对她,只有恩情,绝无私情。”
谢尘冥直视着她的眼睛,没有丝毫闪躲:“救命之恩,我此生铭记,涌泉相报。但仅此而已。”
“无论外人眼里如何‘般配’,我与她,绝无可能。所以,别总想着将我推给她。”
“可是……”赵玖鸢喉咙干涩,下意识地反驳,“我不喜欢你……”
这话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谢尘冥闻言,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那弧度里没有自嘲,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他并未因她的拒绝而恼怒,反而抬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又怜惜地擦去她眼角残留的湿意。
“不喜欢?”他低声重复,“没关系。”
“我会等。等你……喜欢上我。”
听他这样说,不知为何,赵玖鸢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又酸又痛,几乎无法呼吸。
她几乎是本能地,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了他的禁锢,整个人狼狈地蜷缩到车厢最远的角落。
“不……”微弱却异常清晰地在车厢里响起,带着一丝绝望。
“我绝对不会喜欢上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仿佛彻底凝固了。连车轮碾过路面的辘辘声都似乎停滞了一瞬。
赵玖鸢能清晰地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
长久的沉默,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终于,谢尘冥的声音响起。
“为何?”
赵玖鸢甲深深掐入掌心。
因为他是她此生最深重的梦魇!
赵玖鸢嘴角扯出一个苦笑:“谢将军,或许,到了成渝镇……你就知道了。”
谢尘冥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那片绝望的深潭中捕捉到一丝线索。
成渝镇?
知道什么?
……难道他曾去过那里?
谢尘冥想不通,开口又问:“成渝镇怎么了?难不成本将……”
话音未落,整个世界突然天旋地转!
突然间,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剧烈的撞击,整个车厢如同被巨兽狠狠咬住甩动。
赵玖鸢整个人被惯性狠狠甩向一侧,额头重重磕在窗框上,眼前瞬间炸开一片金星。
“小心!”
谢尘冥连忙扑过来,将赵玖鸢护在怀中。另一手猛地抽出身旁的长剑。
外面已经乱作一团。
马匹惊恐的嘶鸣,护卫拔刀的金属摩擦声,还有此起彼伏的惨叫。
他们被袭击了!
赵玖鸢不明白,他们大概才刚刚出城不过几里地,为何就会遇上袭击?
“将军!有埋伏!”车外传来无影的声音,“至少三十人!还有弓弩手在树上!”
谢尘冥的脸色瞬间阴沉如铁。
“是谁?”赵玖鸢颤抖着问,额角的伤口渗出温热的血,滑过眉骨。
他摇头,眼中杀意凛然:“或许……是有人知晓我们要去查案。”
谢尘冥当机立断,从靴筒抽出一把赤金匕首塞进她掌心。
匕首入手沉甸甸的,刀鞘上雕着繁复的云纹。
他握着赵玖鸢的手紧了紧,声音异常平静:“记住,这次无论发生什么……”
他直视她的眼睛,一字一顿:“不许下车。”
赵玖鸢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掀开车帘纵身跃出。
外面的厮杀声瞬间暴涨,刀剑相击的铮鸣近在咫尺。
透过晃动的车帘缝隙,她看到谢尘冥的身影如鬼魅般穿梭在一群黑衣人中,长剑所过之处血花四溅。
这情景,似曾相识。
“保护马车!”谢尘冥的吼声穿透混乱。
赵玖鸢死死攥着那柄匕首,蜷缩在车厢角落。
突然,一阵刺鼻的味道突然灌入车厢。
赵玖鸢还没反应过来,车帘被人撩起,一道火折子就被人丢了进来。火苗“蹭”的一下燃成熊熊大火,点燃了车厢。
“啊!”
赵玖鸢尖叫着向后跌去,火舌几乎舔到她的裙角。
整个车厢瞬间被橙红色的光芒吞没,热浪像无形的巨手掐住咽喉。
窗帘、坐垫、地毯……所有东西都在疯狂燃烧,浓烟熏得她眼泪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