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根系如同活体的钻头,在石仔的脊椎深处疯狂扭动、扎根。剧痛早已超越了肉体的界限,化作一种冰冷的、灵魂被钉死在金属祭台上的永恒酷刑。青铜化的蔓延并未停止,暗沉的锈色如同不祥的苔藓,顺着他的脖颈向上爬升,下颌的皮肤已经僵硬、失去知觉,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着金属摩擦的“嗬嗬”声。他仅存的左手死死攥着刺入胸口的根须末端,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呈现出死白的骨色,手臂上的肌肉绷紧如拉满的弓弦,却无法阻止那冰冷死寂的金属质感在皮下蔓延。
“呃…啊…” 嘶哑的、非人的声音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挤出,每一次都是对剧痛的无力宣泄。他的意识在青铜化的冰封与根系刺入的撕裂感之间浮沉,如同坠入深海的溺水者,被无尽的黑暗和压力撕扯。
然而,就在这濒临彻底湮灭的痛苦深渊——
“铮——!!!”
那声源自灵魂深处、穿透时空的金属清鸣再次爆发!比上一次更加清晰、更加沉重!
这一次,不再仅仅是规则层面的共振。
石仔感觉自己的整个脊椎,从尾椎到颈椎,瞬间变成了烧红的烙铁!一股难以想象的、纯粹由冰冷禁锢规则构成的洪流,顺着那刺入脊椎的树苗根须,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狠狠灌入了他被青铜化的躯壳!
“轰——!!!”
他的视野瞬间被绝对的暗金光芒淹没!光芒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他体内爆发出来,从他每一寸被青铜化的皮肤裂隙中透射而出!构成光芒的,是无数疯狂旋转、纠缠、闪烁的暗金色锁链虚影!那是悲念枷锁规则的具现!它们以他的脊椎为核心,强行构筑起一个临时的、冰冷的规则节点!
剧痛!撕裂!冻结!还有…连接!
石仔感觉自己像一块被强行插入庞大电路板的芯片!锈铁医院内无处不在的痛苦流质,那些从幸存者疤痕中被抽离的暗红色痛苦能量,那些从新生的蚀洞接口中传输的数据流…此刻如同找到了新的、更高效的导管,疯狂地朝着他这个新生的“枷锁节点”汇聚而来!
他的身体成了风暴的中心!痛苦流质冲刷着他被青铜化的躯壳,发出“滋滋”的湮灭声,剧痛被放大了千百倍!但同时,一股冰冷、沉重、带着无尽牺牲怨念的枷锁规则之力,也顺着根须逆流而上,灌注进他濒临破碎的灵魂,如同给他这艘即将沉没的破船注入了冰冷的金属骨架,强行维系着他最后的意识不散!
“呃…呃…”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透过体表爆发的暗金锁链光芒,死死盯着前方——药剂室深处,那片被青白色菌蚀苔藓灯照亮的、靠墙的区域。
那里,冰冷的青铜座椅上,陆砚那半透明的虚影依旧静坐着。两点深邃的暗金光芒,如同无情的探针,穿透了石仔体表爆发的枷锁光焰,精准地“锁定”了他因剧痛而扭曲的脸,更锁定了他脊椎深处那个被根系强行打开的、通往初代枷锁的接口!
“路径…稳固…”
“门扉…开启…”
冰冷沙哑的指令,如同最终的判决,再次烙印在石仔被剧痛撕扯的意识深处!
这一次,指令的目标,并非石仔自身,而是…他脊椎深处那个被强行构筑的枷锁节点!
随着指令下达,石仔感觉灌入脊椎的枷锁规则洪流猛地改变了流向!它们不再仅仅用于禁锢他的痛苦,而是被一股更庞大、更冰冷的意志强行引导、压缩、塑形!
“咯吱…咯吱…”
令人牙酸的、仿佛金属被强行扭曲的摩擦声,从石仔的脊椎深处响起!这声音并非物理存在,而是直接在药剂室内所有活物的意识中轰鸣!
石仔的身体猛地弓起,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了脊梁!他攥着根须的左手因剧痛而痉挛,指甲深深抠进了坚韧的根须表皮,渗出粘稠的银紫汁液!他暴凸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那片空地,瞳孔因极致的痛苦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惊骇而缩成了针尖!
在药剂室中央那片布满灰黑菌雪的空地上,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荡漾、扭曲起来!
覆盖地面的菌雪无声地消融、汽化!
冰冷的青铜地板在无形的力量下呻吟、变形!
空气被压缩、撕裂,发出刺耳的尖啸!
紧接着,一片沉重、冰冷、带着亘古死寂气息的暗影,从扭曲的空间核心缓缓升起!
那不是门,至少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门。
那是一片由纯粹的、流动的暗金色泽构成的巨大长方形!边缘模糊不清,如同燃烧的余烬勾勒出的轮廓。门扉的表面并非平整,而是布满了无数扭曲、蠕动、相互纠缠的锁链浮雕!这些锁链并非静止,而是在暗金的光流中缓缓游动、旋转、开合,如同活体的金属巨蟒!每一道锁链的缝隙间,都流淌着粘稠的、散发着微弱银紫荧光的汁液,与树苗根须渗出的汁液同源,却更加粘稠、冰冷,如同活化的金属血液!
一股难以形容的灵压从门扉上散发出来。它冰冷、沉重、带着无尽的禁锢怨念(悲念枷锁),却又奇异地混合着一种…包容万物、孕育腐朽的诡异生机(树苗共生体)!这灵压如同无形的潮汐,瞬间席卷了整个药剂室!
“呜…” 老张闷哼一声,如同被无形的巨石压住胸口,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胸口的疤痕灼痛被一股更深的、源自灵魂的冰冷束缚感取代。其他幸存者更是直接瘫软在地,眼神呆滞,仿佛灵魂都被这扇门扉吸走了一部分。
豆芽冰冷的青铜躯体在门扉散发的灵压下,发出低沉的共鸣嗡鸣,皮下禁锢的菌斑搏动得更加狂暴。
陆砚的虚影依旧静坐,两点暗金光芒锁定着那扇由规则与痛苦强行构筑的门扉,冰冷的声音在石仔意识中响起,如同开启最终仪式的咒文:
“通道…建立…”
“坐标…定位…”
“目标…葬脑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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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砚诊所,地下室。
黑暗被濒死般的喘息和血液滴落的“嗒…嗒…”声填充。
陆砚的身体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蜷缩在手术台旁,背脊因剧痛而反弓,死死抵着冰冷的金属边缘。他沾满污血的手掌依旧死死按在契约血网的核心上,但那张血网的光芒已经微弱到如同风中残烛,构成纹路的暗红丝线如同烧尽的灯丝,明灭不定,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那条用血网最后余烬强行加固的观测通道,此刻成了双向的刑具。葬脑之椁污秽意志的狂潮依旧在疯狂冲击,灼烧、撕裂着他的意志。而另一端,通过通道反向传递回来的、源自石仔脊椎深处被强行开启的枷锁节点的信息流,同样狂暴!
石仔撕裂灵魂的痛苦!
青铜化蔓延的冰冷死寂!
树苗根须贪婪吮吸宿主汁液的粘滑触感!
以及…那扇在锈铁医院药剂室中央,由规则与痛苦强行构筑的暗金门扉散发的、混合了禁锢与诡异生机的恐怖灵压!
所有的感知,都如同烧红的钢水,顺着通道狠狠灌入陆砚濒临破碎的意识!
“呃啊——!” 他猛地仰起头,沾满污血的脖颈上青筋暴凸如蚯蚓,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困兽濒死的嘶吼!更多的混合着暗红与粉紫的污血从口鼻中狂喷而出!
意识…在双重洪流的冲击下…即将彻底崩解!
然而,就在这意识即将被撕成碎片的刹那——
“嗡!”
一股冰冷、沉重、带着无尽牺牲怨念的规则共鸣,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灯塔,顺着那条滚烫的通道,猛地传递回来!
这共鸣来自那扇在锈铁医院开启的门扉!来自门扉上流淌的、与树苗汁液同源的银紫荧光!更来自门扉深处,那与陆砚体内签筒碎片上的烙印同源的…初代悲念枷锁的绝对核心波动!
这共鸣如同最精准的坐标锚,瞬间刺穿了葬脑之椁那混乱污秽的意志洪流!
陆砚那即将崩散的意志核心,如同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被这冰冷的共鸣强行锚定、凝聚!
“坐标…锁定!” 沙哑破碎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从他染血的唇间挤出。他那双黯淡到极致的暗金“眼睛”,猛地爆发出回光返照般的锐利光芒!
他不再被动承受!
他不再仅仅观测!
他用尽残存的所有意志,所有力量,所有被契约血网灼烧、被污秽意志撕裂的痛苦…全部凝聚成一道冰冷、精准、带着终极指令的意念,如同烧红的子弹,顺着那条由他意志构筑、由石仔痛苦维持、由初代枷锁共鸣锚定的通道,狠狠射向锈铁医院药剂室中央那扇暗金门扉!射向门扉之后,那被锚定的葬脑之椁核心坐标!
“门扉…洞开!”
“嫁接…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