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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科幻小说 > 胜天之大夏再起 > 第329章 船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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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架上,詹得水枯瘦的身体被白色的急救毯包裹着,只露出一张灰败如纸、毫无生气的脸。数名早已待命的航母舰载医护官和护士一拥而上,各种监测仪器瞬间连接,氧气面罩罩上,强心针剂推入……动作快如闪电,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压抑感。心电监护仪上,那条代表生命体征的曲线微弱地起伏着,仿佛随时会拉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詹勇和其他被救的渔民,在几名海军士兵的看护下,呆呆地站在甲板边缘,远远看着这一幕。詹勇的眼泪早已流干,嘴唇被自己咬破,渗出血丝,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看着担架上父亲那熟悉又陌生的、毫无生气的脸,巨大的恐惧和悲伤如同冰冷的巨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一名年长的医护官直起身,摘下听诊器,对着快步走来的李振国将军和舰长,缓缓地、沉重地摇了摇头,他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龙骧号舰长的脚步顿住了。他威严的脸上线条瞬间变得无比冷硬,下颌紧紧绷着。他走到担架旁,缓缓地、极其郑重地,对着担架上那个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老渔民,抬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凝重的军礼!

周围的军官、士兵,无论是舰桥上的,甲板上的,还是刚刚撤回的“利爪”特战队员,所有人,如同被无形的指令操控,齐刷刷地抬起手臂!成百上千个军礼,在巨大的航母甲板上,在呼啸的海风中,肃穆地指向同一个方向——指向那个用最卑微的船、最决绝的血,撞向强权,为大夏挣来一口不屈之气的——詹得水!

詹得水紧闭的眼皮,似乎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他那枯槁的手指,在急救毯下,极其微弱地、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仿佛想要抓住些什么。灰败的嘴唇,极其艰难地翕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只有离他最近的雷刚,强忍着剧痛,俯下身去,将耳朵贴近老人的嘴边。他听到了,那微弱到如同风中游丝般的气息,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

“……海……船……带……带回家……”

雷刚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通红!他猛地抬起头,对着龙骧号舰长,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带着巨大的悲痛和一种钢铁般的承诺:

“舰长!老詹说……要回家!要带着他的船……回家!”

舰长的目光,越过担架,投向远处海面。那里,两艘“海狼级”突击艇正开足马力,如同与死神角力,死死拖拽着“福海号”那只剩下小半截船艏露出水面的残骸!钢缆绷得笔直,发出令人心悸的呻吟!浑浊的海水从船体无数破洞中汹涌喷出,但下沉的趋势,竟被奇迹般地暂时扼住了!

舰长深吸了一口带着硝烟和血腥味的冰冷海风,眼中燃烧着熊熊火焰,对着通讯器,也对着这片见证血性的海天,发出如同钢铁碰撞般的命令:

“传令!拖带‘福海号’残骸!目标——福海港!用我们最快的速度!送老詹……回家!”

福海港的夜,被悲伤浸透。

咸腥的海风呜咽着穿过低矮的渔村屋舍,卷起道路两旁尚未燃尽的纸钱灰烬。昏黄的路灯下,通往詹家那间低矮瓦房的小径两旁,挤满了沉默的渔民。男人黝黑的脸上刻着悲愤,女人红肿的眼睛里噙着泪水,孩子们被紧紧搂在怀里,懵懂地望着那片被压抑的哀伤笼罩的院落。没有喧哗,只有低低的啜泣和压抑的叹息在夜风中飘散。空气中弥漫着香烛燃烧的呛人气息,混合着海水的咸涩,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瓦房内,灯光惨白。浓重的中药味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交织在一起,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那张詹得水睡了半辈子的硬板床上,此刻躺着的人形销骨立。曾经黝黑健壮的身躯,如今只剩下枯槁的骨架,裹在浆洗得发白的旧汗衫下,薄得像一张纸。脸上纵横交错的沟壑更深了,如同干涸龟裂的土地,嘴唇灰白干裂,每一次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呼吸都显得异常艰难。床边的心电监护仪上,那条象征生命的绿色曲线,微弱地起伏着,每一次微小的波动都牵动着屋内所有人的神经。

詹勇跪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双膝早已失去知觉。他紧紧握着父亲那只枯瘦如柴、布满老茧和深深勒痕的手,仿佛想将自己全部的生命力都灌注进去。眼泪无声地滚落,砸在父亲冰凉的手背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母亲陈阿花瘫坐在床尾的小板凳上,头深深埋在臂弯里,肩膀无声地剧烈耸动,压抑的呜咽断断续续。

时间在沉重的煎熬中一分一秒流逝。屋外,不知是谁点燃了一挂长长的鞭炮,“噼里啪啦”的炸响声撕破了夜的沉寂,这是闽海渔村送别英魂的古老方式。紧接着,更多的鞭炮声在村中各处零星炸响,如同为不屈的勇士奏响最后的鼓点。

鞭炮声似乎惊动了床上的人。

詹得水那深陷的眼窝里,眼皮极其艰难地颤动了一下,随即,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睁开了一条缝隙。浑浊的眼珠,仿佛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翳,茫然地转动着,最终,吃力地聚焦在跪在床前的儿子脸上。

“……阿……勇……” 一个极其微弱、如同游丝般的气声,从干裂的唇间艰难地挤出。

“爹!爹!我在!我在!”詹勇浑身一颤,猛地扑得更近,泪水汹涌而出,声音带着巨大的哽咽和希冀:“爹,您感觉怎么样?海军首长说了,最好的医生在路上了!您撑住!一定要撑住啊爹!”

詹得水的目光似乎清明了一瞬,那浑浊的眼底深处,仿佛有微弱的光点挣扎着跳动了一下。他极其缓慢地、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幅度小得几乎无法察觉。枯瘦的手指,在詹勇的手心里,极其微弱地蜷缩了一下,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想要抓住什么。

他的目光艰难地越过詹勇的肩膀,投向那扇敞开的、对着黑沉沉大海方向的木门。咸腥的海风灌进来,吹动了他花白的鬓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