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所过之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刺啦裂帛声!
那凝练到极致的混沌剑罡,狠狠地撞在了那粘稠污秽的血幕之上!
轰——!!!
震耳欲聋的恐怖巨响瞬间炸开,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实质的巨环般横扫而出,将方圆百丈内的林木山石尽数绞碎,掀飞。
烟尘弥漫!
然而,当刺目的光芒散去,那猩红的光幕剧烈地震荡、凹陷起来。
其上无数怨魂符文发出凄厉的哀嚎,明灭不定,甚至裂开了几道细微的缝隙。
但仅仅是一瞬!
那光幕如同拥有生命般,无数粘稠的血光疯狂地涌动,又汇聚在了一起。
那裂开的缝隙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填充修复。
几个呼吸间,便已恢复如初,仿佛从未受过攻击。
只是那光幕的颜色,似乎更加的深沉粘稠了几分,散发出的怨毒气息也愈发的浓郁。
“噗!”,强大的反震之力顺着剑身传来,云飞如遭重击,喉头一甜,一口逆血再也压制不住,猛地喷了出来。
云飞身形踉跄着倒飞而回,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云飞!”李梦瑶惊呼,冰蓝身影瞬间出现在他身后,一只冰凉而稳定的玉手抵住他后心,精纯柔和的玄阴寒气源源不断渡入,帮他平复翻腾的气血与紊乱的灵力。
就在这时!
“呃啊——沐阳!你欺师灭祖,不得好死!…”
一声充满了无尽怨毒与绝望的嘶吼,如同濒死的诅咒,猛地从那血幕深处穿透出来,清晰地刺入云飞与李梦瑶耳中。
那声音…竟带着一丝熟悉。
似乎是…是天璇峰那位盲眼老妪,璇玑子首座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一声沉闷的噗嗤之声,如同利刃入肉,那怨毒的嘶吼戛然而止!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道熟悉的、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虚弱与悲愤的苍老声音响起。
那声音虽然微弱,却如同定海神针般传入云飞两人耳中:“革新派弟子听令!随老夫退守剑峰后山!结‘醉仙剑域’,死战到底!”
云飞心底一颤,“是师尊沐阳首座的声音!”
话音未落,一道凝练着不屈星辉、却明显黯淡了许多的巨大剑气,在那血幕深处一闪而逝,似乎在为断后而爆发。
随即,血幕内靠近剑峰方向,一片朦胧的、带着酒意与凌厉剑气的星光领域骤然亮起,如同狂涛怒海中的一叶孤舟,死死抵住了四面八方涌来的污秽血光与噬魂幽影。
“师尊!”云飞目眦欲裂,心如刀绞。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星光领域中透出的虚弱与决绝,那是油尽灯枯、玉石俱焚的气息!
就在两人心急如焚,云飞不顾伤势,欲要再次强行冲击那邪阵光幕之际——
“唉…”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直接在两人心底响起的、充满了无尽沧桑与沉重忧虑的叹息,倏地自身侧不远处传来!
云飞与李梦瑶悚然一惊,猛地扭头望去。
只见那空间,如同平静的水面投入了一颗石子,荡开了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一位身着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衣、身形略显佝偻、手持一截古朴藤木拐杖的老妇人,竟从那涟漪的中心,一步踏了出来。
她布满岁月沟壑的脸上,此刻再无往日的淡然与慈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忧虑。
那是一种凝重到化不开的忧虑。
甚至…还带着一丝惊惶!
她那浑浊却仿佛能洞穿世事的眼眸,并未看向云飞二人,而是死死地、穿透了空间般,紧紧锁定着青玄宗深处,那血幕笼罩下的剑峰后山方向。
更令人心惊的是,她那干枯如同老树皮般的手指,正以一种近乎痉挛的力度,死死地攥紧、摩挲着拐杖顶端镶嵌着的一枚温润如脂、此刻却隐隐浮现出几道细微裂痕,正散发着微弱而急促灵光的羊脂玉佩!
来人,正是那神秘莫测、曾以玉髓生肌膏救治李梦瑶的——沐瑶婆婆!
“婆婆!”云飞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看到了一线微光,急迫地一步跨上前,那声音也因激动和担忧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嘶哑。
“您…您可知宗门里,究竟出了何事?!”
他的目光急切地扫过那猩红的光幕,又落回到沐瑶婆婆那凝重万分的脸上,仿佛想从她脸上找到答案。
沐瑶婆婆的目光终于从那遥远的、血光冲天的剑峰方向缓缓收回,落到了云飞与李梦瑶身上。
她那浑浊的眼眸深处,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沐瑶惊诧于两人竟能自那冥界安然归来,更深的则是那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惊惶。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摇了摇头,那苍老的声音带着一种强自压抑、却依旧止不住微微颤抖的沙哑。
“老身…老身亦是不知啊…”她干涩的嘴唇翕动着,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千钧,“只是方才…就在那冥界裂缝合拢不久…老身这枚‘同心佩’,忽生感应…”
她艰难地抬起那只紧攥着拐杖的手,将那枚闪烁着不祥裂痕的羊脂玉佩,颤抖着举到两人眼前。
玉佩的光芒映照着她布满沟壑的脸,更显出一种凄惶。
她的声音愈发低沉,带着一种近乎呜咽的悲切:“…道歧那老头子,道歧…他…他恐怕…”
话语未尽,但那浓烈到化不开的担忧与不祥的预感,已然如同实质的阴云,沉沉地笼罩在三人头顶。
同心佩上那急促闪烁的裂痕灵光,无声地印证着她心中那最坏的猜想——药峰首座道歧,她的道侣,此刻在宗门之内,正遭遇着生死大劫!
“道歧师叔?!”李梦瑶失声惊呼,冰蓝的眸子里瞬间盈满了震惊与痛惜。
她深知玉髓生肌膏的珍贵,更明白能炼制此物、赠予婆婆的道歧首座,在婆婆心中的分量。
云飞的脸色更是瞬间变得铁青,他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紧,沉入了冰冷刺骨的深渊!
道歧首座,那位接引他入了青玄宗,待他如子侄、沐阳首座的挚友、药峰之主,竟也深陷绝境…
这血幕之后,哪里仅仅是敌袭?分明是一场针对整个青玄宗、针对沐阳首座他们的灭顶之灾!
“婆婆!我们联手,破开此阵!”云飞眼中寒光爆射,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剑,再无半分犹豫。
他猛地将手中太虚剑指向那猩红如血的光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