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境……”林小满望着石门上的两个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青铜匕首的饕餮纹。匕首的微光映在门楣的铜镜骷髅上，那面铜镜般的头颅突然转动了半分，镜面正对她的眼睛。
她瞬间感到一阵眩晕，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刺探她的识海。那些刚刚被石阶“收走”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涌，七岁时的狼崽、十二岁的糖画、青崖山巅模糊的身影……所有画面都被铜镜骷髅的光芒染上了一层青灰色，变得诡异而陌生。
“小心它的凝视。”青铜匕首突然传来一阵震动，阿烬的声音微弱地响起，像是隔着厚厚的棉花，“那是镜妖本源的容器，它在同化你的记忆。”
林小满猛地闭眼后退，额头渗出冷汗。刚才那一瞬间，她几乎要以为自己真的是在青崖山被狼崽咬伤，而不是被师父救下——铜镜骷髅在篡改她的记忆。
她抬手按在石门上，冰凉的石质触感让她清醒了几分。石门上的“墟境”二字突然凹陷下去，浮现出与照骨镜碎裂前相同的裂纹，裂纹中渗出淡金色的光，与青铜匕首的光芒相呼应。
“需要血祭。”阿烬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疲惫，“用你的血，滴在门环上。”
石门两侧果然各有一个青铜门环，形状是盘绕的饕餮，獠牙外露，眼睛的位置镶嵌着暗红色的宝石。林小满咬破指尖，将血珠分别滴在两个门环的宝石上。
血珠刚一接触宝石，就被迅速吸收。饕餮门环突然活了过来，发出低沉的咆哮，宝石眼睛亮起红光。石门缓缓向内开启，一股混合着铁锈与檀香的气味扑面而来，像是打开了尘封千年的墓室。
门后是一间圆形石室，石室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青铜鼎，鼎中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照亮了四周墙壁上的壁画。林小满走近细看，壁画上描绘的是一场惨烈的战争：一方是穿着铠甲的士兵，手持与她手中相似的青铜匕首；另一方是无数形态各异的镜妖，它们从镜子里钻出，吞噬着士兵的影子。
壁画的最后一幅，画着一个身披长袍的女子，将一面巨大的镜子推入深渊，而她的脚下，跪着一个玄衣男子，男子的脸被刻意模糊了，只能看到他手中紧握着半截断裂的匕首——那匕首的形状，与阿烬之前使用的黑色短刃一模一样。
“是铸造匕首和镜子的人。”阿烬的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颤抖，“那个女子，是初代镜渊守护者，而那个男人……”
话音未落，青铜鼎中的幽蓝火焰突然暴涨，火焰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人影渐渐清晰，竟是一个与阿烬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只是他穿着壁画中玄衣男子的长袍，周身散发着凛冽的寒气。
“你终于来了，林小满。”玄衣男子开口，声音与阿烬截然不同，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我等这一天，等了三百年。”
林小满握紧青铜匕首，警惕地后退一步：“你是谁？你认识我？”
“我是阿烬的本体，也是被封印在墟境的镜妖本源。”玄衣男子笑了笑，笑容里却没有半分暖意，“至于你……你是初代守护者的转世，也是唯一能解开这封印的人。”
林小满脑中一片混乱。阿烬的本体？镜妖本源？这怎么可能？那个一直护着她的阿烬，竟然是镜妖？
“你在骗我。”她咬着牙，匕首的光芒变得锐利，“阿烬不会是镜妖，他一直在帮我对抗镜渊！”
“帮你？”玄衣男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不过是我分裂出的一缕善念，用来接近你，获取你的信任罢了。你以为他为什么知道那么多镜渊的秘密？为什么他的匕首能对抗魔影？因为他本就是镜妖的一部分。”
青铜鼎中的火焰突然转向林小满，火焰中浮现出阿烬的脸，正是他消散前的模样。镜中的阿烬眼神痛苦，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在挣扎着想要告诉她什么。
“看到了吗？”玄衣男子的声音冰冷刺骨，“他连反抗我的力量都没有。只要你交出手中的匕首，我就能让他恢复完整，你们可以永远留在这里，再也不用面对外面的风雨。”
林小满的心剧烈地跳动着。她看向火焰中阿烬痛苦的脸，又看向手中的青铜匕首。匕首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像是在无声地提醒她什么。
她忽然想起阿烬留在照骨镜里的话：“别信书上的话”“我的过去”“别回头”。
“你在撒谎。”林小满抬起头，眼中的迷茫褪去，只剩下坚定，“阿烬的选择，从来都不是你能控制的。他不是你的傀儡，他是他自己。”
玄衣男子的脸色沉了下来，周身散发出骇人的威压：“冥顽不灵！既然你不肯交出来，那我就只好自己来取了！”
他挥手一指，青铜鼎中的幽蓝火焰化作无数火蛇，朝林小满扑来。林小满侧身避开，手中青铜匕首挥出，匕首尖端的金光与火蛇相撞，发出滋滋的响声。
火蛇被金光灼伤，发出凄厉的尖叫，却更加疯狂地涌来。林小满且战且退，目光扫过墙壁上的壁画，最后落在最后一幅画上——女子推镜子入深渊时，脚下的玄衣男子手中，半截短刃正对着鼎中火焰的方向。
“原来如此……”林小满心中一动，突然转身冲向青铜鼎。
玄衣男子脸色大变：“拦住她！”
无数火蛇瞬间挡在她面前，林小满却将灵力全部注入匕首，匕首发出耀眼的金光，硬生生在火蛇群中劈开一条通路。她纵身跃起，将匕首狠狠刺入青铜鼎的底部！
鼎身发出一声巨响，幽蓝火焰瞬间熄灭。玄衣男子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身影开始变得透明。而火焰熄灭的瞬间，林小满看到鼎底刻着一行小字：
「善念非虚，恶念非实，镜渊本无境，唯在一心尔。」
与此同时，她手中的青铜匕首突然剧烈震动，刀柄上的饕餮纹亮起，与石室墙壁上的壁画产生共鸣。壁画上的玄衣男子模糊的脸，渐渐清晰起来——那是阿烬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