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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好奇,她速度就慢了点,此时迎面来了一位客人,第一眼她觉得人家面善,这不随手就给人拉住。
“这位大哥,我怎感觉今天人不多啊,什么缘故?”
大哥果然比较好心,看她年纪还小当即就给了答案。
“嗨,这不是年关刚过么,人不多是正常的,且最近渠荟城那边出了新的规定,限制了进城人数,现在要过来,得先发进城文书,渠荟城接收了之后人才能进来。”
哇喔...这陈秋生,冷不丁的到底干了多少事。
桩桩件件,办得那叫一个漂亮。
带着叹服沈曼回到了觅光楼,段觅觅正给师傅们结账。
师傅们几个月的辛劳,撇开一开始付过的定金,段觅觅还需要支付给工坊八百金币。
也就是说合计下来人民币差不多九万。
多么?
两层小楼差不多三百多平方米,硬装加软装加这几个月来的人工费,整套下来差不多九万块。
不算多,至少沈曼觉得oK。
她看过段觅觅的账本,每个项目报价都合情合理,这年头除非躺平,要不然你随便想干点什么那都要先花钱,里里外外,从上到下,都要花钱。
俗话说得好啊,钓鱼还要先买饵料来打窝呢,以前打井水的时候还要先倒点水进去,所以成本这个东西压根没办法避免。
钱自然是要心疼的,但也不是什么钱都要攥紧在手里。
合适的投入就像水井的第一口水,会给你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
账清,师傅们拉上家伙什开始离场。
走之前还要说上几句漂亮话。
“谢谢段老板,祝段老板以后生意兴隆。”
“客气,彼此彼此。”
以前诸如此类的客套段觅觅可应付不来,她就是个技术工,但在明楼那边耳濡目染,加上她善于学习,且对自己要求甚高,至此只是这般的交涉可以说是驾轻就熟不在话下。
等她应付完,沈曼定眼再看了一眼觅光楼,一通看下来发现是真不错。
整体原木,涂了暗红色的油漆,透露出古朴和雅致。
这油漆和地球那些化学药剂还不一样,全部都是自然植物提取物。
师傅们自己手工制作的,工艺可靠,保证天然。
真好,没有甲醛困扰。
沈曼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清新,隐隐约约竟然还有一丝青草的味道。
...
段觅觅目送完人,转眼就看沈曼在这闭着眼睛不知道在干什么,她觉得好笑极了,一把迎了上去拉住沈曼的胳膊。
“曼曼,走,上二楼去看看你的房间,看看可还欢喜。”
“房间有什么欢喜不欢喜的?”
“当然有啦,特意定制的家具,你难道不去瞧瞧?”
沈曼一个恍惚,当时她在备考,全然没在意段觅觅说了什么,只记得段觅觅问她中意什么样式的家具,图纸倒是给了一堆,沈曼没看中半个,最后是自己给画了几张参考图。
“瞧,当然瞧,刚刚没反应过来。”
二楼,沈曼被推到一个屋子里,一进去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和她见识到的完全不一样,纯现代风。
里面不仅有沈曼想要的大床,书柜,书桌,还有一排衣柜。
暗红色,一看就质感极佳。
“只是依照图纸,也不知道是不是你想要的那种样式。”
沈曼惊叹不已,压根不知道要如何反应。
“嫂嫂特地给我定制的?”
欣喜的情绪难以抑制,笑容不自觉的爬了上来。
“好厉害,这些,都是嫂嫂特地给我做的?”
一遍不行,她还要确认两遍。
段觅觅确定以及肯定,“当然是给你特地定做的。”
她以前没概念,觉得小孩能吃能喝,有衣服穿,有地方住就够了。
可她现在明楼待着,见得多了方才意识到真正的爱护一定是建立在了解孩子的喜好之上的。
到底是钱养人,如今的段觅觅,哪怕是多花了钱也不似之前那般困扰和焦虑。
再说了,现在即使这觅光楼生意不好她都不怕。
她就算再去摆摊,那也知道了城内夫人们的喜好,断不可能和以前一样半天卖不出一件东西。
段觅觅看她神情就知道大差不差,但还是问了一嘴。
“喜欢吗?”
“我喜欢。”
段觅觅一脸欣慰笑,“喜欢就好。”
说着她也是带着她屋子里走了一圈。
“这个桌子,柜子,师傅们一开始还不知道怎么做呢,到底是花了点工夫,没白费心思。”
“可多花钱了?”
“不碍事,只要你喜欢,这点钱花得值当。”
立在窗前,沈曼深呼吸,心中情绪久久不能消弭。
安身立命!
事到如今,她似乎才真切有了实感。
人生或许多有缺憾,但总要搏上一搏。
“嫂嫂。”
“嗯?”
“我一定会想办法把哥哥带回来的。”
“嗯。”
段觅觅浅浅笑着,并未表示出太多情绪。
事到如今,她早就放弃了诸多执念,她想着沈晁,也念着沈晁,当然也希望沈晁能立刻就出现在眼前,但若是说为了沈晁把沈曼搭进去,她不愿。
如今的她是一家之长,她还要将沈曼抚养成人。
作为对沈晁的报答,她以后也不会再嫁人。
幼时她见到山脚阿嬷亲自送女儿去妓馆,以前的她想不通,但现在她似乎有点理解了。
无能的人但凡想干点什么总是要盘剥掉其他人的利益,威逼利诱,下跪出卖,她深知自己现在无能,所以已经不做太多的念想,如今只求沈曼能平平安安。
方店主和她说女子走学问这条路比男子艰难,但沈曼那脑子着实适合研习学问,她需得往高处走,要不然以后有她痛苦的地方。
或许以后得不到期许的结果,但万事,总是要搏一搏的。
...
夜半,段觅觅难得拉着沈曼聊了半宿。
许是知道两人快要分开了吧,段觅觅总说了一些无聊的话。
讲她和沈晁的日常,讲她和妹妹的日常,说着说着她开始落泪,嚷着自己要睡了。
沈曼暗暗呼出一口气,说句心里话,她不会安慰人,她的安慰,总是浅薄,能被她的话给安慰到的,多半以后自己也能走出那个困境。
奶奶曾经说她十几岁的年纪有时候聊天瞧着像是个三四十的人,老成持重,偏有时候做事又跟小孩子一样,全看心情。
她不置可否,她自己心里明白,她就是一个分裂的人,想的时候讲究全面,讲究方法,但真等她出手,那基本就是往死胡同里走的。
善于计不善于行。
齐老给的评价。
她很难不认同。
...
“言语参半,行动缓驰,如此方能长随。”
“沈曼。”
“学生在。”
“我刚与你说的可心里明白。”
那日傅荣卿小测试完,齐老特地找了个时间和沈曼谈心。
“你的人生是自己的,不管小主子以后需你去做什么,那都不能越过你自己的人生规划,旁人你只得借力,但决不能依附。”
沈曼其实不太懂,按说齐老是傅荣卿的人,他为何要和自己说这番话。
按她的理解,像齐老这般的身份,不该和她强调尊主和服从么。
陷阱!
脑子无货,沈曼只想的这么一个理由。
他多半是在测验自己的服从性和忠心程度。
齐老什么人,一眼就看清了端倪。
“瞧你什么表情,半点藏不住,你总是如此喜形于色,以后的路可有一段艰难的路要走。”
好吧,既然都被看出来了,她也没什么好藏的,照直说呗,依她这段时间的感觉来看,咱齐老不是什么坏人。
当然,沈曼的能耐就那么点,她看错的时候多的是。
在这边的每一日安稳,那基本都是听天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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