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有才没办法,只能都说了,包括自己有把柄在马秀兰手里的事情,赵兴业眼神一暗,果然事情和自己猜的一样,妈就是因为这事才离得婚,现在也恨透了爸。
早知道当时应该跟着妈的。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妈已经因为爸也迁怒上了自己。
“你现在只有卖惨这一条路可以走,你将奶奶背上,去厂长办公室哭,最好带上你相熟的和你这么大岁数的同事给你求情,兔死狐悲。”
“他们也给厂子干了二十几年了,肯定也怕出现跟你一样被卸磨杀驴的情况。厂长要是不恢复你的工作,他们肯定会心寒的。”
赵有才尴尬,同样工龄的同事,他是认识二十几年了但是关系不好,因为人家问问题,他不教人家。
他倒是带过一些徒弟,但是他也不教真东西,这会子应该不愿意帮自己一把。
赵兴业满脸黑线,他这个爸真是被他奶奶惯得不成样子了,他自己技术牛,要是多教同事,大家承他的情,早就推举他当技术主任了。
他倒好,一味藏私,把自己搞成了孤家寡人,这会子要多被动有多被动,估计同事们还乐意看他被开除呢。
人也单纯,没个脑子,还学人家养外室和私生子,把自己妈给得罪的死死的,要不是看赵有才没工作了,他们没地方住,他都不帮赵有才出这个主意。
赵有才感受到了儿子的鄙夷,他不悦:“反正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要是没好下场,你也别想躲过。”
赵兴业可不怕他,没好气道:“我帮你,你还这样,你真是没有良心。”
说完回去继续吃饭。
赵有才一个人枯坐了一会,觉得赵兴业说的是个办法,他想等快下班大家不忙的时候,厚着老脸去求之前的同事和他带过的徒弟,和他一起去厂长办公室,给厂长施压。
他出来吃饭,发现没饭了,心里满是怒火,王老太也饿的咕咕叫。
他将怒火全都发泄到了王老太的身上。
“你个老不死的,要是没有你,就没有这些麻烦了。”
“你还活着干什么,除了拖累我,没有一点用处,你那个心肝小儿子,早就跑的没影了。”
王老太心如死灰,但是她还想再见小儿子一面,便一直努力活着。
看提及赵有福,王老太眼神亮了,赵有才更加烦躁:
“要是当时没生赵有福就好了,或者生下来溺死得了。”
那小子现在肯定是拿了进东的钱,出去赌去了,不回来就是有钱,回来就是找他要钱。
跟自己那个死去的老爹一个德行。
自己这家子怎么这么乱,赵有才烦躁的踢了床一脚,将王老太垫床板子的砖给踢倒了,王老太的床板子缺了一个角的支持,一下子晃悠起来。
偏赵有才只顾着脚疼,躺到他自己床上了。
根本不管那个摇摇晃晃的床板。
王老太努力让自己往里面挪,偏动不了,尽力让自己轻一点,结果“咯噔”一声,王老太从床上掉了下来。
摔得鼻青脸肿,呜呜哭着。
赵有才暗骂一声晦气,王老太这样,街道办的人来了,又要找茬了。
他粗暴的将王老太弄好,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背上王老太往厂子自己之前工作的地方走去。
“李主任,我这实在是没办法了,我还有母亲要养,求你再给我个机会吧。”
他知道李德发一向最惜才。
李德发装作没听见的扭过了头,他可不能跟厂长作对,更何况这几天,吴师傅毫不藏私的倾囊相授,把赵有才秒的跟渣一样。
赵有才又去找其他同事,无一例外,大家全都拒绝了,谁让赵有才当时拒绝别人的时候拒绝的很干脆呢。
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心里对这些同事恨了个遍。
“李主任,你不答应我,老太太说不定会气死,今天她知道这事,就自己从床上摔了下去,想要寻死,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太太死吧。”
李德发看着鼻青脸肿,脏兮兮的王老太,很是可怜,他也担不起人命,便随了赵有才的愿,陪他一起去找厂长再求情试试。
赵有才心里暗自庆幸,王老太今天摔得好。
李德发和背着王老太的赵有才一起往厂长办公室走去,路上吸引了不少人,大家都跟上去看热闹。
李德发有点头大,自己好像给厂长添麻烦了。
赵有才到了厂长办公室门口,就哭了起来:
“葛厂长,我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是需要这个工作,您能不能再给我个机会,我肯定给您父亲道歉。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父亲。”
他要把葛厂长架起来,他要是不放过自己,就是故意报复自己。
这也是老四给他出的主意。
葛为民也听到了动静,他黑着脸走了出来,给围观的群众澄清:
“开除你,是因为你违反了咱们厂的纪律,跟得罪我父亲一点关系都没有。”
“当时你们在医院,我父亲这人有点爱管闲事,把自己的茶缸子借给你,被你生气摔了,他又见你处事不公,便多了两句嘴,归根到底,你和他只是一点口角之争,我怎么会报复你。”
赵有才顺势道:“那你不报复我,我在厂子里干了二十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前段时间因为我离婚,照顾老人不周,我已经再改了,你给我个机会吧。”
“老太太也求你了。”
说着便要把王老太往厂长办公室门口放。
葛为民连忙让人拦住:“冬天地上这么凉,你怎么能这么对你的母亲,将老太太放到我的椅子上。”
赵有才心里一喜,想着还是老太太的可怜样子发挥了作用。
但是他刚才直接将王老太往地上放的时候,再加上王老太现在这半死不活的状态,让大家更加认定了他的不孝。
“赵有才,今天县机械厂的采购主任应天红给我打电话说,你昨天打电话跟他提了一个好主意,他不敢干,特意过来跟我说一声。”
其实是赵有才抽的钱太多了,应天红觉得他都快退休了,没有必要为了这点钱冒这个险。
而且他今早给李德发打电话,想要派人下来修机器,得知派的不是赵有才,问了一嘴,才知道赵有才被开除了。
既然这样,他肯定要举报赵有才,卖葛厂长一个人情,好让葛厂长以后能帮他一些小忙。
赵有才的脸白了,他着急恢复工作,也想挣钱,所以昨天才去外面花钱打电话,和应天红商量,让应天红给自己厂里打电话,指名要自己去他们厂支援,顺便跟应天红说了要一起挣钱的事。
他就不信应天红不心动。
没想到这货不仅心动,还给葛厂长打电话。
其他同事都好奇:“厂长,什么好主意啊。”
赵有才连忙辩解:“我是跟他开玩笑的。”
葛为民冷着脸:“赵有才说他会把咱们厂子的机器故意弄坏,当做废品卖给县机械厂,然后他再去修,然后从这里面挣钱。”
“他这是想损害我们厂子的财物,真不要脸,还想回来工作,我坚决反对。”
“我也反对。”
“我也反对。”
……
现在的工作基本上都是铁饭碗,大家巴不得厂子越干越好,给他们的福利越来越好,赵有才此举可谓是惹了众怒。
葛为民冷嗤:“我不去告你都不错了,你还想回来,你家三代机械厂都不会用。”
李德发羞愧的低下了头,他还把这样的人引到了厂长办公室。
他推搡着赵有才:“你赶紧走,再来我们厂子给腿打断。”
其他工人也推着赵有才:“你这样的人,可不能脏了我们的地方。”
后勤部见这里闹了这么大的乱子,便加班也要去赵有才家让他们把房子腾出来。
本来一般都是宽限几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