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冰冷无情的话,像一记最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孙晓月的脸上,将她所有的矫揉造作、所有的阴谋算计,全都打得粉碎。
说完,徐川不再看她一眼,转身迈开长腿,头也不回地离去。
他的背影决绝而冷漠,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只留下孙晓月一个人,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两天后。
蜀州大学,大礼堂。
人声鼎沸,彩旗飘扬,全校范围的年级总结大会,场面搞得比什么庆典都要隆重。
后台休息室里,空气却有些凝滞。
“徐川同学,哎呀,真是年少有为,我们蜀大的骄傲啊!”
一个地中海发型,挺着啤酒肚,笑起来满脸褶子的中年男人,正用一双胖手紧紧攥着徐川的手,上下摇晃,那股子热情劲儿,几乎要把徐川的手骨给捏碎。
正是蜀大校长,刘国栋。
“您过奖了。”徐川不动声色地想抽出手,却被对方攥得更紧。
“哪里是过奖!这是事实嘛!”
刘校长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凑得更近了,一股烟酒混合的酸腐气息扑面而来。
“徐川同学,你在金融上的天赋,那可是百年一遇!马教授都跟我提了好几次,说你是他见过最有灵性的学生!我们学校啊,就是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来做榜样,做标杆!”
这副谄媚的嘴脸,和之前那个对他爱答不理,甚至在郭家施压时暗示他休学的校长,简直判若两人。
徐川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生理性的恶心感涌上喉头。
他甚至能想象到,如果没有这一个多月的“战绩”,自己此刻在刘校长眼里,恐怕连个名字都记不住。
“校长,时间差不多了,我带徐川去熟悉一下流程。”
一道沉稳的声音解救了徐川。
马博文教授不知何时站到了旁边,他拍了拍刘校长的肩膀,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却巧妙地隔开了刘校长和徐川之间的距离。
刘校长这才讪讪地松开手,搓了搓,“对对对,马教授说的是,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跟着马博文走到一旁,徐川才感觉那股令人窒息的油腻感消散了些。
马博文看了他一眼,那双睿智的眼睛里带着笑意,“不习惯?”
徐川扯了扯嘴角,没吭声。
“以后这样的场面还多着呢。当你站得足够高,身边全是笑脸。”
马博文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你得学会淡定。”
“我只是……”徐川顿了顿,最终还是化作一声轻笑,“只是觉得有点吵。”
他不是不习惯被追捧,华尔街之王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只是纯粹地恶心这种前后不一的嘴脸。
很快,大会开始。
刘校长在主席台中央,对着麦克风,声音洪亮,慷慨激昂。
在冗长的陈词滥调后,他话锋一转,脸上堆满了与有荣焉的骄傲。
“……尤其值得我们骄傲的是,我们金融系大三的徐川同学!他凭借着自己卓越的眼光和扎实的专业知识,在风云变幻的股市中,取得了惊人的成就!这是我们蜀大教育的成功,更是我们新时代大学生的典范!”
长篇大论的夸赞,几乎要把徐川捧成百年不世出的圣人。
也就在这时,徐川敏锐地捕捉到,台下前几排,闪光灯“咔嚓咔嚓”地闪个不停,好几个人正扛着长枪短炮,对准主席台。
记者?
徐川心中冷笑。
原来如此,搞这么大阵仗,是拿自己当学校宣传的活靶子,准备冲业绩了。
“下面,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徐川同学,上台分享他的成功经验!”
在雷鸣般的掌声中,徐川面无表情地走上台。
他刚站定,还没开口,台下的记者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沸腾了。
一个戴眼镜的男记者抢先发问,问题尖锐而直接。
“徐川同学,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取得如此成就,是否离不开母校的栽培和老师们的鼎力相助?”
这话一出,就是个套。
承认,那功劳就是学校的。否认,那就是忘恩负义。
又一个女记者紧随其后,声音甜美,话里却藏着刀。
“徐川同学,听说你已经赚取了普通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财富,请问你是否有计划,拿出一部分资金来回馈母校,支持学校的建设呢?毕竟,是母校培养了你。”
道德绑架,来得如此理直气壮。
徐川眼底的嘲弄一闪而过。
可惜,他最不怕的就是这个。
一个没有道德的人,要如何绑架?
不等他回答,第三个问题又抛了出来。
“徐川同学,你如此轻易地在股市大获全胜,这是否说明,股市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风险,是我们普通人也可以轻松赚钱的宝地?”
这个问题,更是阴险。
只要徐川点头,明天报纸的标题就是“蜀大股神称股市是提款机”,不知道要忽悠多少韭菜冲进去,到时候出了事,这口锅还得他来背。
徐川拿起麦克风,环视全场,目光在几位记者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那位提问股市风险的记者身上。
他的声音通过音响,清晰地传遍礼堂的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和淡漠。
“首先,感谢母校给我这个平台。但我的交易,每一笔,都是用我自己的钱,自己做的决策,自负盈亏。”
他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就将学校的功劳撇得干干净净。
“其次,关于回馈母校。”
他话锋一转,“我确实赚了点钱,但不多。因为我准备用这笔钱,作为我创业的启动资金。所以,很抱歉,暂时没有多余的钱可以捐给学校。”
台下一片哗然。
这么直接的拒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主席台上的刘校长,那张笑成菊花的老脸,此刻像是被泼了墨,一寸寸地黑了下去,嘴角抽搐着,几乎挂不住那副金丝眼镜。
徐川却像是没看见,继续对着麦克风,语气加重了几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股市,不是提款机,而是绞肉机。我能赚钱,是运气,也是基于我对宏观经济的判断,但风险无时无刻不在。”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就在不久前,还有同学因为自己跟风炒股亏了钱,跑到我宿舍,让我赔偿他的损失。请问,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钱,你自己赚了会分我一半吗?亏了,就想让我来买单?”
这话一出口,台下彻底炸了锅!
“卧槽,谁啊?这么不要脸?”
“我知道,好像是他们宿舍的吴昊!”
“对对对,还有赵强,我也听说了,几个人堵在人家宿舍门口要钱呢!”
不少知情的学生,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角落里的几个身影,指指点点,满是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