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肯做,我马上联络家人送了银钱过来,咱们当场钱货两讫,你要不肯,我们也好尽快另寻卖家。”虞瑾气定神闲。
虞常山掌管的西南驻军,约四万人,这批粮食,足够支撑他两三个月的全军军饷。
怪不得他女婿要谎称做长期买卖,否则普通商人一次性采购这么大批粮食,实在是太可疑了!
说实话,虞瑾这八万两的鱼钩往外一抛,不仅谢掌柜,就连宣睦都被她这豪气的大手笔镇住了。
谢掌柜张了张嘴,明显想要答应,却仍有什么顾虑。
虞瑾于是一笑:“之所以找上您,无非看中了你谢记是老字号招牌,兼之您家底丰厚,可以一次性凑够我们所需,如若不然……我去别处,至多就是多找几个卖家凑一凑罢了。”
这话是实话,天下粮商,又并非只他谢记一家,只是散买要多费些周折罢了。
虞瑾势在必得,等待答复。
不想,谢掌柜思虑再三,还是推脱,言辞相当谨慎,“实不相瞒,这么大一批数量的粮食,就算搜罗了我家所有的粮仓,一时也未必凑得出……要么二位给我点时间,我这就叫人清点库存,再看看这笔买卖到底能不能做?”
他这种大粮商,手上把持的肯定不会只有当季新收的粮食。
历来粮食都是紧俏货,他们手上肯定会留着存粮,万一来年遇到哪里旱涝灾害,就可以趁机大发一笔。
虞瑾和宣睦心里各自有数,当着谢掌柜,却只当自己不懂。
“行吧,那你尽快确认,别耽误我的事。”二人起身,依旧是虞瑾出面交涉,“三日之内若是不能达成交易,我们自行离开。”
言罢,两人径自转身往外走。
走到院中,宣睦忽的一笑:“这件事要是办不成,我都没脸去拜见岳父大人了,头次见面,他老人家若是对我不甚满意,那可怎么好?”
“我父亲才四十有六,你管他叫老人家?”虞瑾冷嗤,“你要打算就这么跟他说话,那我趁早给你一封休书算了。”
“虽然你嫁我算是低嫁,我毕竟也不是入赘,这休书怕是你写不得的。”
两人谈笑风生,渐行渐远。
庄林和庄炎等在院子外面,之前看见有人抬了个丫鬟的尸体出来,赶紧扒门看了,确定自家主子没吃亏,就没有往里冲。
此时,听着这俩人煞有介事的打情骂俏,已经麻木了。
“公子,夫人!”
走出去一段路,四下无人,虞瑾边走边说:“得尽快了,别的都好搪塞,就我们的夫妻身份经不起查,一旦给足他们时间,叫他们往京城核实消息,他们就会知道与我同行的是你表妹,届时你的身份也就暴露了。”
她编造出来的一切都经得起查,也可以找到合适的借口搪塞,可她和宣睦搅和在一起,就说不通了。
宣睦眼角余光后扫,也道出自己的判断:“饵料下足了,他都推脱不咬钩,我看他不是不想吃下这笔生意,而是……”
虞瑾颔首:“他做不了主,需要去询问真正能做主的人。”
庄炎忍不住插嘴:“会不会是官商勾结?以往军中来此处购粮,都是韶州知府牵线搭桥,这生意……总不会其实是他在做吧?”
宣睦道:“他肯定会从中拿好处,甚至给姓谢的庇护,却应该没胆量公然插手。”
虞瑾侧目,见他面色凝重,就想到昨夜睡前他说的那些话:“他们敢于公然哄抬粮价,完全不担心因为涨价存粮卖不出去,就说明他们应该还有别的大批量出售粮食的渠道,试问,除了供给军中,谁还有这么大的胃口,可以吃下这大批量的粮食?”
此言一出,众人脚步同时一顿。
宣睦没说话,因为他心里其实早有类似猜测。
庄林和庄炎对视一眼,表情都变得义愤填膺。
“若是粮食真被偷渡到南边去了,那么……他们可就罪该万死了!”庄炎咬牙切齿,却迫于所处环境,声音使劲压着。
“先回去。”宣睦道,“等着先听听他们后续怎么说。”
主仆一行完好无缺的回来,田娘子莫名就带了几分心虚,再见他们时,就有些不怎么自然了。
虞瑾故意没有避讳的与宣睦道:“用完早膳你陪我去四方客栈,我和曹叔约定了,他办完事去那里寻我,昨日搬来这边匆忙,没有留信给他,我怕他扑空。”
“那你换身衣裳咱们就去吧,看着天不太好,晚些时候怕是又有阵雨。”宣睦斟酌片刻,一锤定音,“那条街上食肆很多,难得出趟远门,咱们去街上逛逛。”
这种时候,两人还有闲心出去闲逛品尝美食,瞧着就真是一对儿新婚燕尔蜜里调油的小夫妻。
陶翩然听见动静,从房间跑出来:“是要出去玩吗?我也去。”
虞瑾一笑:“行,我去换了衣裳咱们就走。”
宣睦陪同虞瑾一起回房,虞瑾只换了外衫和外裙,宣睦取过昨日那件斗篷,亲自替她披上。
虞瑾知道田娘子就在外面随时听动静,便没有拒绝。
宣睦的身量高,虞瑾微垂眼帘,视线就自然落在他宽阔的胸膛上。
宣睦是个严谨的人,衣裳穿得也一丝不苟,里面交领深衣的领子高高竖起,外罩圆领袍,也打理得妥帖板正……
却也恰是因为这样的反差,虞瑾不期然就想到清晨他衣带半松,散漫松弛的那一幕。
再度脸热,她觉得自己这是有什么大病!
“怎么了?”宣睦替她仔细整理好斗篷,见她呆立不动,忍不住询问。
两人站得近,他声音又刻意压低几分,不期然便萦绕出了暧昧的氛围。
“没什么。”虞瑾连忙后撤两步,掩饰着低头一把扯开斗篷的系带,又自己灵活的飞快系好,“带子系得有点紧了。”
斗篷披在肩上,宣睦是有分寸的。
可虞瑾一本正经,他反倒真的怀疑起自己,抬起手指拧眉回忆。
“走了!”虞瑾见状,拉住他手腕就拽着他快步出门。
庄炎带着两个护卫留下看守家当,其他人簇拥着主子们大大方方出门去了。
另一边的大厅里,虞瑾和宣睦刚走,内室就款步踱出一人。
正是昨夜书房里发号施令那位。
“掌柜的!”谢掌柜收摄心神,恭敬作揖。
那人站在地面残留血线的尽头,垂眸盯着足尖处的一点红,半晌没说话,神情变幻莫测。
谢掌柜战战兢兢,实在等得心焦,主动询问:“京城里的侯府大小姐隐姓埋名跑过来,小的这心里总觉不踏实。而且,军中粮草几时需要他们私下采买了?这会不会是个圈套?要么还是找个接口打发了他们吧?”
那人盯着地面看了许久,表情阴郁:“就因为她是京城侯府的千金,我们反而要束手束脚,不能随便动她了。不就是做买卖吗?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怕什么?只要他们拿的出银子,就卖给他们,早点打发他们走。”
诚如宣睦和虞瑾预料中那样,他在这一带生意做这么大,是有强硬后台的。
按照他原来的计划,宣睦二人若只是两个无名小卒,他们就算强行把人和银子一起留下也不无不可。
横竖往来这边的客商,都是走水路运货的,他们采买了大批粮食,回程途中被杀人劫财再正常不过。
而省下来的粮食,自然可以再卖一次。
现在,这两人既然大有来头,那就不能动他们了。
谢掌柜依旧心中不安,他指了指天:“会不会是上面往年的账目露馅了?虽说朝廷不会派一介后宅女子前来核查朝廷之事,可是那个姓严的……三天时间,是不是也来不及从京城那边核查他的身份了?”
那人却是不慌不忙,走到门口,面向京城方向:“那就看看,他们是否真能搬出八万两现银来。”
“怎么说?”谢掌柜跟过去,颇是不解。
“宣宁侯府是追随陛下,有从龙之功的开国功臣。开国之初由于国库吃紧,陛下论功行赏,除了加官进爵之外,给的都是田产、宅子和铺面这类赏赐,不计其数。经营这些年下来,他家要拿出八万两现银,应该不在话下。”那人面无表情,语气却是意味深长,“但若是朝廷为了查案出面抛饵,便不会真金白银搬出几万两来试探咱们的虚实!”
没有哪个查案的官员,能有这么大的魄力和手笔。
反而虞瑾给出的理由,是说得通的。
谢掌柜再三思忖,慢慢领会其意:“那就……卖给他们?”
“嗯。”那人点头,随后目光狠厉,一字一句,“不过他们身上还有一处疑点,还是做好两手准备,最后试探一次,要么就钱货两讫,和他们完成这笔买卖,要么……就瓮中捉鳖,叫他们有来无回!”
就算宣睦是朝廷派来的钦差,不明不白死在这里,谁又能证明是他们干的?
谁叫山高皇帝远呢?!
? ?二更。
?
世子:我是禁欲系的!
?
阿瑾:??我是老色胚?
?
上一章的芳绫,是苏表妹那个不知所踪的丫鬟哈,之前这丫鬟不见的时候,就有小可爱猜她还会搞事,然后这两天也有几个宝宝提前猜到了,给这几位学霸口头发放小红花,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