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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熹,天边泛起一层薄薄的鱼肚白,像是被水稀释过的墨,缓缓晕染开来。

李鹿言掀开帐篷的帘子。

远处的山峦在朦胧的雾中若隐若现,像是被一层灰纱笼罩,看不真切。

营地里,守夜的队员裹紧外套,呵出的白气在空气中短暂停留,又很快消散。

“鹿言!你好点了吗?”

听到声音回头。冯蔓头发还是那样简简单单的扎起,几缕发丝搭在肩头。

她正搓着收,一脸担忧的上前来。

“嗯…”李鹿言简单答道。

冯蔓看向被烧的乌黑的车,突然有些头疼。她没想到那个炸车的黑衣人那么厉害,她们损失了一个虞跃就罢了,这李鹿言还昏迷了三天。

要知道,这李鹿言可是步入了四阶,随刚步入四阶,可那也是四阶。

怎能说打不过就打不过,那黑衣人究竟是什么时候?五阶?或许六阶也不一定。

天安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独狼了。

她收回思绪。

“车坏了…如果我们现在启程的话,大概下午能回市里。”

她看向李鹿言,上下扫视了两秒:“你身体好点了吗?好点了我们现在就出发怎么样?”

“不用等下午。”

“啊?”她不太懂是什么意思,市里到乡下好几公里,最少也要到下午才能到。

不用到下午除非一直跑下去,但队伍里的人只是初到末世一个月的普通人,又不是长跑冠军,怎能这么快就到基地。

“别忘了我是四阶空间系,撕破空间瞬移还是可以做到的。”

话音刚落,她便抬起纤纤玉手,在空中一划,便划出一个小口子。

但下一秒,变故突发。

那小口子猛的闭合,李鹿言踉跄的后退两步后。吐出一口血。

见此,冯蔓上前扶住她。她眉毛微蹙,语气有一分担忧:“不行就别急着逞能,走回去不过要一天而。”

李鹿言点了点头,感受着体内不稳定的能量,如同波涛的海面一般,下一秒就会发洪水。

冯蔓说得对,自己刚好,还需慢慢修养,这种时候万不得逞强。

晨光渐散,山路蜿蜒。

李鹿言一行人踩着落叶前行,林间薄雾缭绕,恍若仙境。

可奇怪的是,来的时候,可没有如此美景。

这山间如梦如画的美景,和来时的枯枝败叶完全不同。

忽然,一阵香风拂过,像是盛夏腐烂的桃李,又似女子闺阁中的脂粉。

李鹿言刚要提醒大家闭气,却见冯蔓的眼神已经涣散。

“屏住……”她的警告卡在喉咙里,眼前粉雾突然泛起晶莹。

天旋地转,最后的意识里,她看见一个穿绯色长袍的身影站在雾中,折扇轻摇。

男人眉毛轻挑,眼眸微眯。他光着脚,脚上带着金色的圆环,圆环上别着几个小铃铛,一步一响。

……

“小姐!小姐快醒醒!”

李鹿言被一阵急促的摇晃惊醒。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绣着缠枝牡丹的锦帐,身下是华贵的绸缎被褥。

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正焦急地看着她。

“您怎么还在睡?今日是您的大喜之日啊!”小丫鬟手脚麻利地掀开被子,“马家的花轿已经在路上了!”

掀被子的瞬间,冷气灌入全身,李鹿言打了个激灵。

茫然地坐起身,她总觉得胸口空落落的,似乎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低头看自己穿着雪白中衣,长发披散至腰间,左手腕上系着一条红绳,绳上串着一颗黯淡的蓝色珠子。

“我是……谁?”她喃喃自语。

“小姐莫不是睡糊涂了?”小丫鬟掩嘴轻笑,“您是祝府千金祝英台呀!今日要嫁给马太守家的公子了!”

祝英台……听了小丫头的话,霎时间,一大股记忆涌入她的脑海,整个人的眼神都清明起来了。

她是江南祝家的独女,自幼与梁山伯同窗三载,私定终身。

奈何父亲嫌贫爱富,硬要将她许配给马家文才。

按道理说她本是应是不愿意的,可脑海硬是记不清梁山伯的样貌。

以及那些和山伯相处的点点滴滴莫名陌生。仿佛这段记忆并不属于她,仿佛是被人强摁进去的。

记忆能做得了假吗?

“不…”李鹿言按住太阳穴,一段段不属于祝英台的记忆碎片闪过,钢铁巨兽般的铁盒子,铁盒子能快速的移动,不似马车般慢,那铁盒仿若能日行百里。

会发光的机械,还有…一颗蓝色的晶体?不对…那晶体貌似和自己手上戴的一般。

思绪收回,她看向手腕上串起来的蓝色珠子,此珠似宝,她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这样的珠宝出现。

“小姐快些梳妆吧,误了吉时可不好。”小丫鬟已经捧来了大红嫁衣。

李鹿言——此刻的她确实认为自己是祝英台。

任由丫鬟们摆布。

她们为她绞面、梳头、点唇,最后披上那件绣着百鸟朝凤的嫁衣。铜镜中的女子凤冠霞帔,却眉眼含愁。

“这珠子……”她摸着腕上的蓝珠。

“小姐从小就戴着的护身符呀。”正在为她戴凤冠的嬷嬷笑道,“老爷说必须戴着出嫁,能保平安。”

窗外传来喜庆的唢呐声。

祝英台端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那张被脂粉精心雕琢的脸,原本魅绝的面容更加艳丽。

凤冠上的珍珠轻轻摇晃,在额前投下细细光影。

“小姐,该盖盖头了。”

老嬷嬷话音刚落,祝英台恍惚间看见铜镜中的自己突然变了模样。

长发、素衣,脸上布满灰尘和血迹……

她猛地眨眼,镜中又只剩下那个魅绝脸色苍白的新娘。

大红盖头落下的瞬间,她还没晃过神来。

我…到底是谁?她在心中问自己。

丫鬟们搀扶着她向外走。

手上的珠子突然发烫,这热度不正常,一个珠翠为何会发烫?

祝英台忍不住用指尖触碰它,刹那间,一段陌生又熟悉的画面闪过。

一个与她共用一张脸的女子站在废墟中,她脸上都是鲜血,身上的衣着不符合公序良俗,若是祝老爷和夫人看见她这么穿,一定会打死她的。

“啊!”她突然惊呼出声,差点扯下盖头。

“小姐怎么了?”嬷嬷立刻按住她的手,“新娘子怎能自己掀盖头?”

祝英台咬紧下唇,只觉得头呲欲裂,仿佛一根银针在刺她太阳穴一般。

那些画面…是什么?幻觉吗。

随着喜乐声越来越近。

又穿过几重院落后,她被扶到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