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头的间隙,奚春就给自己选了一个鹅黄色斜肩褡裢,出门游玩没有包怎么行。
雪梅选了只一步一响的玉瑶簪,插进发髻的几朵玉白花,头发自然的垂下一半,她甚至还在发髻里面塞了点假发,姑娘原本看着有些肉嘟嘟的脸,现下雪白又匀称。
一番打扮后,屋子里的人都看呆了。
玉兰更是捧着吃到一半的红薯迟迟未咬下另外一口,发自肺腑的感慨:“姑娘穿红色真好看。”
“往日穿青绿素白还有其他颜色,都没有红色好看,这件斗篷选的真好。”
大概今天真是精心打扮一番,从出门到同两个姐姐汇合,一路上收到的夸赞不计其数。薛珠珠和薛女女见了,更是新奇的围着她转圈,碰碰头发,摸摸耳坠子,拉起双手看看衣服。
薛女女赞叹:“真不错,你早该这么穿了。”
就连薛珠珠这种审美天才也很难不满意:“确实好看,一会儿蔡家哥儿不得被你迷的姓甚名谁都不知了,还是说知道要同人赏灯游湖,特意穿的如此漂亮。”
奚春刚想反唇,就听耳边传来一道清朗的少年声:“五妹妹,五妹妹。”
蔡君墨急促的跑上前,看着小姑娘的那一刻眼睛瞬间亮了,若说之前还算是妹妹,可今日真像一株含苞待放的玉兰花,虽着大红色,可脊背挺直,表情淡然,自成一派婉约的气质。
奚春笑着看他,这人本就长的妖艳,如今还穿红色衣裳系红带,配上几颗痣,简直比姑娘家还好看:“蔡哥哥,我们走着去吧,离的近不用坐马车。”
蔡君墨自然没什么不愿,同两位姑娘告别之后,二人一左一右的出发了,身旁还跟着两个随时伺候的人。
他羞赧,漆黑的瞳仁却很亮:“五妹妹今日这身真叫人眼前一亮,红色很衬你。”
奚春没理会夸奖,而是旁敲侧击的打探做灯的事:“蔡哥哥,我想用干枯的莲蓬做一盏灯,不知如何锁住灯油,如何不破坏灯芯,苦思之下仍未解,昨日见哥哥于做灯上很有造诣,特来请教一二。”
雪梅听到二人的对话,偷偷翻了个大白眼,哪有姑娘和儿郎说这个的,不都应该谈谈风花雪月,姑娘真是,汴京儿郎可讨厌铜臭气。
蔡君墨费解的询问:“我还是第一次听用莲蓬做灯的,妹妹真乃妙人。是要开口朝上还是朝下,若是朝上放置在灯盏中即可。”
“若是朝上便不会叨扰了。”
听到确定的回答,他真的认真思索起来,连往哪边走的方向都不知。奚春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觉得这人虽长的风流,可行事却十分稳重。
“妹妹若是想朝下,也只有一个法子,双层壳加上倒悬芯,取干透老莲蓬,择其孔大者。大意就是先用锥子将莲梗处钻一个孔,作为灯孔,随后用小刀小心将内壁清理,露出蜂窝状孔洞,这便是天然的储油仓。”
“随后取桑薄纸,完整覆盖在莲孔处。”他声音加大:“记住一定要用蛋清封边,蛋清干后会形成一层膜,耐高温还防渗,如此便形成一只倒挂油囊,悬挂灯芯就更简单了,短于油囊即可,至于注油则用竹管小勺从侧边孔洞注入,如此便成了。”
说完之后,他才觉得羞愧,如此侃侃而谈,若是错了才真丢人。
可奚春仔细想过之后,觉得这法子倒真值得尝试一番,听起来这技术还挺成熟,抬头十分真诚的夸赞:“蔡哥哥真是见多识广,不仅在诗书上有一番见解,不曾想,这种被众人视为杂事的灯笼上也有涉猎。”
“比我家里几个哥哥好多了。”加了句吐槽。
蔡君墨本就明亮的双眼简直能发光了,言笑晏晏的看着对面的女孩:“母亲教导我不可因世俗的眼光而活,想做什么便去做,想学什么就学,妹妹也不可因他人的目光放弃。”
和这人一番交谈之后,奚春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这蔡君墨完全算得上二十四孝好少年啊,为人真诚,从不会露出鄙夷的态度,甚至还很谦虚长得也好看,完全称得上风流不下流。
这蔡家到底是怎么养孩子的,真想将二哥送到蔡家去熏陶一番,说不定就变好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二人前方路过,身边还跟着一个水蛇腰削肩膀带锥帽的女子。
奚春当即拽着蔡君墨跟上前,他低头看女孩抓着自己的袖子,却见她双眼紧盯着摊前一对佳偶,低道:“这不是薛二郎吗?”
就见薛坤笑着将各种好看的首饰往玉翩翩手上递,只要她觉得合眼的统统不带犹豫的买下,逛了首饰摊子就是花灯铺子,买了好几盏精致的玻璃灯。
奚春往摊贩价牌子上一瞥,还不便宜,这人不是被断掉钱财了,哪来的钱,莫不是上次那顿打还没受够,又偷了谁的东西,但这事毕竟算家丑,可不能外传。
她转而将视线往玉翩翩身上瞧,看不清长相,可身姿绰约,露出手腕肤如凝脂,穿衣也很有自己的品味,不亏是汴京最出名的女伎。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叫人回去通风报信时,蔡君墨出声叫住了:“薛兄也出来游历灯会,不若和我们一起。”
薛坤转身的动作硬生生掰回来,看见五妹妹那一刻起,彻底没了好脸色,下意识将身旁人往身后护,干巴巴道:“不....不用了。”
加快脚步就要离开,却被玉翩翩揽住,她语气不悦:“薛郎,怎么不和你妹妹还有同窗打个招呼,如此没有礼节实在粗鲁。”
随后,步履缓缓上前,对着二人拱手问好,嗓音温柔如潺潺流水:“蔡公子,五妹妹。”酥的人骨头都要碎了。
二人自然回礼,奚春心道这姑娘知道薛家不少事啊,明明不过第一次见面,却称自己为五姑娘。
奚春笑盈盈提议:“玉姑娘,二哥哥,我们不若去曹楼用膳,等会儿天黑了还能在高出看花灯,岂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