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莲又吩咐琴音,“去,查查她的包袱,省得有些人手脚不干净!”
大领导和贴身小秘闹翻,二秘当然喜笑颜开。
琴音撸起袖子就扑过来扯徐青玉的行囊。
徐青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对准她的膝盖一踹,琴音痛呼一声,当场给她跪下拜了个早年。
沈玉莲护着肚子往后退,五指尖尖几乎快要戳到徐青玉脸上,“我早就知道你是个不安分的!如今你总算现了原形!”
徐青玉福福身,“少奶奶,主仆一场,没必要闹得如此难堪。您怕婢子顺手牵羊,婢子摊开行囊让您查便是了!”
沈玉莲指桑骂槐,“你还记得我们主仆一场!”
主仆一场,你还这样落井下石!
好巧不巧,门外传来周隐阴阳怪气的声音,“何故如此吵闹?”
周隐不知刚从哪个赌坊回来,他昨夜一夜未归,眼下浑身酒气,双颊绯红,听到雅风苑吵嚷便扶着额头。
他赌了一宿,本来就没赢两个钱,回到家里没热汤热茶伺候,反而听见一群女娃叽叽喳喳,自然更没好脾气。
徐青玉立刻躲到周隐身后,她声音一夹,软软糯糯,带着一丝撒娇的委屈,“二爷,是婢子不懂事惹少奶奶生气了,少奶奶如今怀着孩子,是咱们周府最最金贵之人,半点不能有闪失,您可千万别怪罪!”
谁不能当个绿茶了?
论茶艺,她能当开山老祖!
她在网上干直播嘤嘤嘤哄富二代的时候,沈玉莲还在搓泥巴玩呢!
果然,一句话就让沈玉莲脸色铁青,周隐面色不悦,又想到沈玉莲肚子里那野种,他冷哼一声拦在徐青玉跟前,“别怕,躲爷身后。沈玉莲,儿子还没生呢,就要骑到我头上作威作福了?”
徐青玉一边往周隐身后躲一边不忘拱火,“二爷,您别生二奶奶的气,她肚子里怀的可是周家正儿八经的嫡长孙!”
一说起嫡长孙三个字,周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头上戴着一顶硕大的绿帽子,偏又盼着沈玉莲生下这一胎堵住悠悠之口,因而只能捏着鼻子任凭沈玉莲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可心里,怎能咽下这口气?
趁着夫妻拌嘴的时候,徐青玉拽起地上的包袱便偷摸往外走。
沈玉莲和周隐争了两句,等回过神来就看见那人不见了踪影,她气得骂了周隐一句蠢货,又骂徐青玉那根死泥鳅,怎么都抓不住她的把柄!
徐青玉刚走没多久,就在抄手游廊那紫藤花架下等着,果然没多久,秋霜就抱着一个小包袱鬼鬼祟祟的跟来,“二爷和少奶奶又吵起来了,我就趁着他们不注意偷溜出来。”
秋霜又摇头,“真不知道这两人有什么可争的,少奶奶如今已经怀上孩子,这是天大的喜事,二爷也不知道忍让着些…这个孩子来得可不容易!”
秋霜不懂男女之事,可她记得青玉姐说过…男子行房不超过半炷香…应当是某些方面有问题。
她就想着,少奶奶这一胎更不容易了。
徐青玉掂了掂重量,心终于落到实处,“主子间的事情,你别去掺和。你我都得记住紫鹃的下场——”
秋霜面色煞白。
怎能忘记?
当时紫鹃是被活活打死的,那血就跟河似的往外淌,她这辈子都没见过一个人流那么多的血。
“我要去冰心堂当差了。”徐青玉拍拍她的肩膀,秋霜又瘦又小,肩膀上的骨头磕得她手痛,秋霜看出她似乎有很多话跟自己讲,可她耐心等了半天,青玉姐最后却只说了一句,“多吃点饭,养胖点。将来跑也能跑快些。”
秋霜有些难受,眼睛也迷糊了。
长这么大,似乎只有青玉姐关心过自己吃多少饭,长高了没,长胖了没。
她用力点头,“我知道的。你也顾好你自己。”
冰心堂那位老夫人深居简出,两个人虽说都在周府,可冰心堂的大门一关,两人相见次数寥寥。
秋霜憋着泛酸的鼻头,推她往外走,“你快去吧,别误了时辰。”
徐青玉转身就走。
忙活一日,已是傍晚。
徐青玉在拐弯时没忍住回望一眼。
落日一点点余辉,天色即将昏暗,远处的紫藤花架下,秋霜竟还没走。
她穿一身绛色的水袖薄衫,孤零零的站在晦涩的天幕之下,腰身瘦弱,仿佛晚间的一阵风就能将她刮走。
瞧见徐青玉回头,小姑娘立刻遥遥冲她招手。
是在笑吧?
真没心没肺。
转头之际,徐青玉蓦的眼眶发了红。
她踉跄着加快步子,走到一处假山处方才停下。
她躲在暗处,趁着四下无人,摸了几块重石头塞进包袱里,随后将包袱丢进湖水之中。
确认那包草药沉入湖水之中以后,徐青玉才去冰心堂报到。
婵娟给她留着门,看见她浑身上下只有一个包袱,不免惊讶,“你…就这么点东西?”
徐青玉笑道:“横竖都是主人家的东西,说不准老夫人心疼我,给我添置更好的呢。”
婵娟笑她促狭,又领着她去耳房入住。
田氏虽然上了年纪,但毕竟是周府长辈,冰心堂的位置虽然偏僻,但胜在清净,后院又有一片竹林,适合田氏这般清修之人。
冰心堂后勤编制十二人,除了她一个,其他都是跟了田氏多年的老人,就连年纪不大的婵娟,也跟着老夫人十年光景。
“这里就是你住的地方,被褥我都让阿丑给你换过了,新的,里外也用艾草熏过,你住着也舒坦。”
婵娟作为老董事长的大秘,自然办事细致,“老夫人深居简出,平日我们的事情不多,粗活有外院的人干,洗衣送水这样的事不用你干。冰心堂也没有小厨房,一切从简。”
从简好啊。
这不就是妥妥的老干部休养中心吗?
升职了!
升的还是一个清闲部门!
“你负责老夫人的衣裳,库房右边那几箱笼里都是衣裳,热了、潮了你得拿出来保养,主人家出门时你要提前将衣裳熨烫整齐。对了,你的针线活如何?”
见徐青玉面露难色,婵娟就笑道:“不熟练也不打紧,隔壁的赵妈妈曾是出了名的绣娘,你多跟着她学。”
徐青玉想挣扎,遂放弃。
冰心堂这儿只是一个过渡之所,她来这里是为赎身,可不是为了干成头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