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纱帐下,墨枭坐在床旁,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皮肤煞白的柳雪,半眯着的双眸中迸发出一股难掩的兴奋。
他的手指顺着柳雪姣好的面庞一路划下,捏起她的下巴。
“柳雪啊,柳雪,你知道这些年我想要得到你的日子到底有多痛苦吗?”
墨枭回忆起那段被人们拿来作比较的童年,柳雪永远都是被人家的孩子,而自己,则是被压力到极致的对象。
这并不能说明他是羸弱不堪的,相反,他的才情,也称得上是百年难遇,但糟就糟在了这点上,每位天才都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墨枭也是如此,他在万众瞩目的环境中长大,所有人都看好他,他表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一直对此受用。
直到那日,他遇到了在药房中小试牛刀的柳雪,他惊叹于柳雪的天赋,但始终认为自己的实力在柳雪之上。
可打脸来得如此之快,往后两人若有若无得都在较劲,柳雪的成果每次都偏偏比他高上一分,而且相较于自己的阴翳,柳雪仿佛便是众星捧月一般。
他欣赏柳雪,甚至说有自己有着病态般对柳雪的喜欢,但柳雪太过耀眼,她靠着那始终的“一分”优势,死死地压制住了墨枭的才华,谁有甘愿去当别人的背景板?
这种爱与嫉妒的交织,让他对柳雪的感情愈发病态。
墨枭将手中的一颗散发着恶臭的如同泥垢搓成般的药丸塞入柳雪口中,不消片刻,柳雪平静的胸腔猛然涨起,随着一阵剧烈的干呕,柳雪醒来了。
头脑还未完全清醒,脑海中传来巨大的轰鸣,仿佛要将脑海撕碎一般,朦胧中,她感受到有人在位她擦拭吐出来的污秽,刚要张口道谢,却发现自己的舌头毫无知觉,准确地来说是麻得动都动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柳雪的视线不再模糊,她看清楚了那张令人厌烦的脸。
“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对我说,但你现在还未完全恢复,我也不想让你恢复得彻底,不如你就听我说说话吧。”
墨枭怪笑着,他当真是发自内心的喜悦,但是他的笑容和笑声实在令人难以恭维。
看着墨枭伸过来的苍白干瘪的手掌,柳雪心中泛起一阵绝望。
忽然,一道声音宛若救命符般传入耳畔。
“陛下有旨!黑土听旨!陛下深知黑土爱卿的医术高超,命黑土爱卿务必保住柳雪的性命,将其完好无损地带到殿前来!”
墨枭闻言一愣,皇帝为了柳雪果真是不计代价,但转念一想,不对,皇帝是怎么知道自己在冷宫中有这么处所在的?而且这声音怎的如此熟悉。
回忆片刻,只道是应当是个被自己下过蛊毒的。
可具体是谁,当真忘了,毕竟下毒手太多,也没认真留意过。
一想到是自己留过后手的,心下也无惧起来,准备抓住对方谈些话,若是对方不配合,那就迷晕后将其抓起来拷打一番便是了。
当下打开房门,便看到那位揽月阁的姑娘,似乎是宋星雨的侍女。
“哦?宋星雨的侍女,是如何找到我的?皇帝又是如何让你向我传话的?”
墨枭半眯着眼睛,饶有兴趣道。
“黑土大人不需要知道这些东西,一切都是陛下的安排,陛下派我为大人送书信。”
冬曲说罢,也不顾墨枭有无回应,放下封信件后,转身便离开。
见此情况,墨枭有些恼火,怎么有人敢不把信件亲自恭恭敬敬地递到自己手上的?这个侍女到底预谋何为?
当下思索片刻,从兜中扬起一种带有青草酸涩味的药粉,这种药粉可以勾引唤醒冬曲身体里的蛊虫,使其发作。
他出手刹那,便听一声呵斥:“趴下!捂住口鼻!”
便见冬曲倏然下蹲,一位蒙面女子朝他这方向投出两个瓷瓶。
墨枭心中顿时大惊,这手法似乎是师承柳雪的!
他先前早已被柳雪扔瓷瓶的手段击碎了自尊,因此害怕之余,也研发出了对应的手段,只见他将衣袖上的绳子拽开,将胳膊抡圆起来,宽大的袖袍瞬间将他全身都笼罩住。
柳雪为了瓷瓶中的药粉能够挥洒出来,通常都用了极薄的瓷瓶,而为了不杀生,所以瓶中的药粉用的也不多,导致整个药瓶都是轻盈的。
墨枭有自信,有了袖袍这层缓冲,瓷瓶不会再将他砸晕,甚至瓷瓶都不会碎!
内心欣喜,但事实却出乎意料,那瓷瓶冲过袖袍,仿若秤砣一般,直直砸进他的胸腔,他顿时感到上气不接下气,身形不由弯曲,另一个瓷瓶猛然砸到他的肩膀,他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又被同样的招式砸翻在地。
沈景昭见倒了墨枭,便捂住口鼻,一股脑地往前冲,从墨枭身上将沉重的瓷瓶取回,头也不回地朝屋舍里走去。
不出片刻,便见她扛着柳雪跑走了。
而仰面躺倒在地上的墨枭,死死盯着远走的神秘人,心中不由泛起一阵酸楚,为什么每当自己要成功的时候,总有人能够将他拉回深渊!
这蒙面者是谁?宋星雨?还是皇帝派来的人?
不!不管是谁,自己都会让所有人都不好过!
念及至此,便彻底昏死过去。
不多时,冬曲从后院抱着一个箱子走上前来,见墨枭昏死过去,心中觉得甚是解恨,不由又给他身上补上两脚。
同时,沈景昭已然背着柳雪回到了柳雪的住处,将所有的药品整整齐齐地摆放到桌子上后,示意柳雪用眼睛盯着药物,自己喂她吃下去。
虽然中间省略了研磨、配比等很多步骤,但此刻沈景昭已然顾不上那么多了。
没一会儿,柳雪喝药喝到了撑,她的舌头和嘴巴能够微微地活动。
于是柳雪含糊不清地指导沈景昭,而沈景昭则是直接当你猜我口型游戏。
无非就是将白术听成了人中白,黄芪听成了人中黄,虽然过程很是曲折,但是结果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