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震庭这句充满了浓浓“绝望”和“卑微祈求”的血泪控诉,像一把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时佳茵那颗本就因为“心力交瘁”而脆弱不堪的心上!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他……
他竟然……
为了孩子……
连他看得比命还重的傅氏集团……
都不要了?
时佳茵看着眼前这个跪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狼狈不堪的男人。那颗早已冰封了三年的心,不受控制地,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瞬间涌了上来!
不。
不能心软。
时佳茵,你在想什么?
你忘了他当年是怎么对你的吗?
你忘了他……是怎么亲手把你推开的吗?
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用那尖锐的刺痛感,来逼退那不该有的动容!
她想推开他。
她想让他滚。
可她的身体,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的眼泪,滚烫,灼人。
透过那层薄薄的真丝睡裙,一滴一滴地,烫在了她的皮肤上。
也……烫在了她的心上。
时佳茵缓缓地,低下头。
她看着自己那身,价值不菲的、干净整洁的白色睡裙上,那片……被他的眼泪,浸湿的、丑陋的痕迹。
那双清冷的眼眸里,瞬间就覆上了一层,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浓浓的……厌恶。
不是对他这个人的厌恶。
而是……
对这种,再次被他“弄脏”了的、无力感的厌恶!
“傅震庭。”
许久,她才缓缓地开口。
那声音,很轻,很淡,却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凌迟着傅震庭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你的眼泪……”
她缓缓地伸出一根纤细白皙的手指,指着自己裙摆上那片湿痕。
那眼神像是在看什么,极其肮脏的、令人作呕的……垃圾。
“弄脏了我的裙子。”
轰!
傅震庭的脑子里,像是瞬间炸开了一颗原子弹!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对上的却是她那双,充满了“冰冷”和“嫌弃”的清冷眼眸!
脏……
她竟然……
嫌他……
脏?!
一股比刚才被拒绝,还要强烈一万倍的灭顶般的屈辱和……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绝望,瞬间就将他整个人,都彻底吞噬了!
他缓缓地松开了那只,死死地抓着她衣襟的手。
像一具,被抽走了所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就在此时——
一道酷酷的冰冷的,如同西伯利亚寒流般的童声,突然从他的身旁,响了起来。
“放开我妈咪。”
只见大宝时晏,不知何时已经酷酷地,站到了他的面前!
他那张,酷似傅震庭的小脸上,满是与年龄不符的冰冷的杀意!
他那双深邃的、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死死地,瞪着眼前这个,还在“纠缠”他妈咪的男人!
然后,伸出自己那肉乎乎的、却又带着千钧之重的小手。
毫不留情地!
一把,就将傅震庭那只,还搭在时佳茵腿上的手,给……狠狠地,推开了!
傅震庭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看着眼前这个,像只护崽的小豹子一样,将自己母亲,牢牢地护在身后的儿子。
又看了看,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脸“冰山”,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他的女人。
那颗,本就早已支离破碎的心,瞬间就……碎成了粉末。
他缓缓地,笑了。
那笑,比哭,还要难看。
充满了无尽的自嘲和……一种,近乎毁灭性的绝望。
他缓缓地,从那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站了起来。
他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歇斯底里地嘶吼。
也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卑微地祈求。
他只是……
静静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像是在看自己那……早已逝去的爱情。
也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然后他猛地转过身!
像一头受了重伤的、濒死的野兽。
踉跄着狼狈地,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间,让他感到窒息的、充满了“别人”的幸福的……房子。
“砰——!”
一声巨响!
那扇,价值不菲的智能大门,被他狠狠地关上了。
也彻底地,隔绝了……
两个世界。
……
客厅里,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时佳茵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和那个……消失的背影。
那颗,本以为早已“刀枪不入”的心,不受控制地,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一股极其复杂,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
酸涩感瞬间就涌了上来!
“妈咪。”
一道酷-酷的奶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时晏正仰着那张,酷酷的小脸那双深邃的、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眸,直直地看着她。
“你……哭了?”
时佳茵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一片……冰冷的湿润。
她……
竟然……
哭了?
为了那个男人?
不。
不可能。
她怎么可能……
“我没有。”她下意识地否认,声音却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
她缓缓地蹲下身。
将自己那三个,同样一脸“担忧”地看着她的宝贝,都紧紧地,拥进了自己的怀里。
“妈咪没事。”
“妈咪只是……”
她顿了顿那双冰冷的眼眸,缓缓地移向了自己裙摆上那片……还未干涸的……丑陋泪痕。
声音轻得像是一缕烟。
“只是……嫌脏。”
二宝和三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只有大宝时晏那双深邃的、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里,闪过了一丝极其复杂的、说不清道不明的……
凝重。
他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
他妈咪……
心软了。
就在此时,时佳茵的私人手机突然响了。
是一个……她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接的号码。
是……
傅老爷子。
她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缓缓地划开了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才传来一道沙哑得不成样,却又充满了浓浓“疲惫”和“卑微”的苍老声音。
“佳茵丫头……”
“是我。”
“爷爷……求你……”
“救救……震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