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震庭这句充满了浓浓“卑微”和“祈求”意味的沙哑话语,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瞬间在整个“云顶天宫”的客厅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时佳茵看着眼前这个单膝跪地,一脸“虔诚”地向她求婚的男人。那颗本就因为“被逼婚”而烦躁不堪的心,瞬间就涌上了一股更加强烈的……荒谬感。
他以为他是谁?
偶像剧男主角吗?
还玩“霸总求婚”这种烂俗的戏码?
幼稚!
可笑!
“傅总,”她缓缓开口声音冷得像是能将门口那束“蓝色妖姬”都冻成冰雕,“你是不是……又没吃药?”
“我……”
“我们……早就离婚了。”时佳茵冷冷地打断了他那可悲又可笑的自我感动,“而且……”
她缓缓地抬起手,那双冰冷的眼眸直直地看着他。
“我嫌脏。”
轰!
傅震庭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他完了。
他这辈子都完了。
他最卑微的祈求在她眼里不过是一场……可笑的闹剧。
一股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强烈的灭顶般的绝望和自我厌恶,瞬间就将他整个人都彻底吞噬了!
就在他即将被那无尽的黑暗和悔恨彻底吞噬的时候。
一道软乎乎的带着奶香味的小手,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角。
是小公主时伊。
她不知何时已经抱着自己的小画板,站到了他的面前。
她那双乌溜溜的像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里,充满了不解和一丝丝……好奇。
“叔叔,”她奶声奶气地问道,“你……你怎么又哭了呀?”
“是……是又被哥哥欺负了吗?”
傅震庭的心猛地一颤!
他看着眼前这个像个小天使一样,正“关心”着自己的宝贝女儿,那颗早已冰封的心瞬间就化成了一滩春水!
“没……没事。”他连忙挤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爹地……爹地只是……眼睛里进沙子了。”
……
当天晚上。
傅震庭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失魂落魄地,回到了那栋空无一人的、冰冷的云山别墅。
他没有开灯。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张,他和时佳茵曾经睡过的大床上。
他的手里,还紧紧地攥着……
白天时,伊伊送给他的那幅,“全家福”。
他看着画上那个,被女儿画得歪歪扭扭的“爹地”,那双猩红的眼眸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种,近乎孩童般的无助和……迷茫。
他……
他该怎么办?
他到底……该怎么办?
就在他即将被那无尽的绝望和痛苦,彻底吞噬的时候。
“叮——”
一声清脆的邮件提示音,突然从他的手机里响了起来。
是一封……同样来自“未知发件人”的加密邮件。
邮件的内容很简单。
只有一个附件。
和一个问题。
【傅先生。】
【你想知道……三年前的那个雨夜,我妈咪……到底有多绝望吗?】
傅震庭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颤抖着手,点开了那个附件。
那是一段……经过特殊技术修复的、极其清晰的……医院走廊监控录像。
视频的时间,定格在……
三年前,那个他永生难忘的……雨夜。
视频里。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浑身湿透,脸色惨白如纸的女孩,正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般,跌跌撞撞地,从走廊的尽头跑了过来。
是时佳茵。
她的手里紧紧地攥着一张,早已被雨水打湿的……孕检报告。
她跑到急救室的门口,“噗通”一声,就跪在了那个,名叫“王医生”的男人面前!
她哭了。
哭得撕心裂肺。
哭得……毫无尊严。
……
第二天,发布会前夜。
海城下起了瓢泼大雨。
傅震庭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般,静静地站在“云顶天宫”那充满了“科技感”和“高级感”的大门外。
他没有打伞。
也没有开车。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任由那冰冷的雨水,将他那身名贵的阿玛尼西装,和他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彻底地……淋透。
像极了……
三年前,那个雨夜。
她在医院走廊里,那绝望的样子。
他在赎罪。
用这种最笨拙,也最……虔诚的方式。
不知过了多久。
“吱呀——”
一声轻响。
那扇紧闭的智能大门,缓缓地从里面被打开了。
时佳茵那张清冷绝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门口。
居高临下地,看着楼下那个,早已被淋成了落汤鸡,狼狈不堪的男人。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傅总,”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凌迟着傅震庭那可悲的自尊心,“你这是……又在玩什么新的‘苦肉计’吗?”
“我没有……”傅震庭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充满了无尽的受伤和不解,“我只是……想见见你。”
“见我?”时佳茵冷笑一声,“傅总你是不是忘了。”
“我们明天……就要在发布会上‘坦诚相见’了。”
“你现在……这么迫不及待?”
傅震庭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那双,早已被雨水和泪水,彻底淹没的猩-红眼眸,死死地锁着她。
那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痛苦和一种……浓得化不开的卑微祈求。
“佳茵……”
许久他才缓缓地,从喉咙深处,挤出了这两个字。
那声音沙哑,嘶吼像一头,濒死的野兽在做着……最后的哀鸣。
“明天之后……”
“我傅震庭在你眼里,可能就真的……连个‘人’都算不上了。”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