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筠:我不管,我出兵十万支援女辅营
邢州帅府的议事帐刚散,李筠便攥着拳头大步流星地走出,腰间的佩剑随着步伐铿锵作响,雪粒子打在他刚毅的脸上,竟像是撞在了铁板上,毫无波澜。他年近五十,两鬓已染霜华,可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却比年轻时更盛——那是历经百场厮杀沉淀下的锐光,是见惯了尸山血海后依旧滚烫的战意。
帐外的亲兵见他面色不善,纷纷噤若寒蝉。李筠猛地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紧随其后的副将王信,声音如惊雷般炸响:“去点兵!三万骑兵不够,我要带十万大军,驰援鹰嘴峡!”
王信愣在原地,以为自己听错了:“将军?您方才在帐中答应的是三千骑兵,十万大军……这不合规矩啊!潞州全军不过八万,还要留守防区,若尽数调出,后方空虚,辽军若趁机来犯,后果不堪设想!”
“规矩?规矩能当饭吃?能救鹰嘴峡那些姑娘们的命?”李筠一把揪住王信的衣领,眼底翻涌着怒火与痛惜,“你忘了十六年前的雁门关之战?咱们被困三日,是百姓自发推着粮车、拿着锄头赶来支援,才让咱们活了下来!如今女辅营的丫头们,在鹰嘴峡冰天雪地里守了这么久,断粮断药,面对的是十万辽汉联军,她们凭什么?凭的是身后的代州,是天下的百姓!”
他松开手,手指微微颤抖——那不是害怕,是想起了战场上无数次并肩作战的袍泽,想起了那些年轻的面孔倒在血泊中的模样。李筠十五岁从军,从一个不起眼的小兵,凭着一身悍勇和过人的谋略,一路做到潞州节度使,大小战役经历了百余场。他见过最惨烈的攻城战,见过战友被敌军俘虏后凌辱至死,见过百姓流离失所、尸横遍野,却从未像现在这样揪心——因为这次被困的,是一群本该在闺中绣花、读书的姑娘,她们放下了针线,拿起了刀枪,为了家国,在寒夜里用血肉之躯筑起防线。
“将军,朝廷尚未批复,擅自调动十万大军,是要治重罪的!”王信急得满头大汗,试图劝阻,“李继勋将军已有部署,李筠将军您只需率三千骑兵从小路驰援,配合后蜀军队的牵制,定能解鹰嘴峡之围。”
“批复?等朝廷的批复下来,鹰嘴峡的丫头们恐怕早就成了辽军刀下的冤魂!”李筠一脚踹在旁边的木桩上,木桩应声断裂,“我李筠征战半生,从来只认一个理:保家卫国,不分男女老少;上阵杀敌,不分兵力多少!那些丫头们在前线浴血奋战,咱们这些大男人却在这里斤斤计较兵力多少、规矩如何,对得起自己身上的铠甲,对得起百姓的期盼吗?”
他转身走向校场,声音传遍了整个军营:“将士们!鹰嘴峡的女辅营被辽军围困,断粮断药,伤病惨重!她们是咱们后周的姑娘,是国家的根基,是咱们的亲人!现在,我要带大军驰援鹰嘴峡,谁愿意跟我去?”
帐内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全军将士,此刻听到李筠的呼喊,将士们纷纷涌到校场。李筠站在高台上,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这些将士,大多是跟着他征战多年的老兵,还有不少是新兵蛋子,可他们的眼神里,都透着同样的坚定。
“将军!我们跟您去!女辅营的姑娘们不容易,咱们不能让她们白白牺牲!”一个断臂的老兵率先喊道,他是十年前跟着李筠在幽州之战中失去了左臂,却依旧坚守在军中。
“对!跟辽军拼了!救出女辅营的姐妹们!”
“我们愿意去!哪怕是战死沙场,也绝不退缩!”
将士们的呼喊声震耳欲聋,盖过了呼啸的风雪。李筠看着眼前的将士们,眼眶微微发热——这就是他的兵,这就是后周的将士,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国家需要,只要百姓需要,他们便会义无反顾地冲锋陷阵。
“好!”李筠高声道,“愿意跟我去的,现在就去收拾行装,半个时辰后,校场集合!粮草我已令人从潞州府库中调拨,不够的,就从我的私库中拿!武器弹药,尽数带上!我李筠向你们保证,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女辅营的任何一个姑娘受委屈!”
他话音刚落,将士们便纷纷散去收拾行装,整个军营都动了起来,人声鼎沸,却又井然有序——这是常年征战养成的默契,也是对李筠的绝对信任。
王信看着眼前的景象,知道自己再劝也无用,只能长叹一声:“将军,末将这就去安排粮草和武器,只是……潞州的留守兵力?”
“留下一万老弱残兵,守住潞州城即可。”李筠沉声道,“辽军主力都在鹰嘴峡和代州一线,短时间内不会进攻潞州。就算他们来了,有城墙可守,一万兵力足够支撑到援军赶来。当务之急,是救出鹰嘴峡的女辅营。”
他顿了顿,又道:“你立刻派人前往邢州帅府,告知李继勋将军,我李筠自愿率十万大军驰援鹰嘴峡,一切后果由我承担!另外,再派人去周边各州府,告知他们鹰嘴峡的危急情况,问问他们是否愿意出兵支援。愿意来的,我李筠欢迎;不愿意来的,我也不强求,我自己带着潞州的将士去!”
王信领命而去。李筠则回到自己的营帐,打开了一幅尘封已久的地图——那是他多年来征战北境的路线图,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山川河流、关隘要道。他的手指落在鹰嘴峡的位置,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今年正好十七岁,和鹰嘴峡那些女兵的年纪差不多。女儿在家中养尊处优,而那些女兵却在冰天雪地里浴血奋战。李筠心中一阵刺痛,他暗下决心,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把那些丫头们安全带回来。
半个时辰后,潞州军营校场上,十万大军整装待发。将士们身着铠甲,手持武器,队列整齐,气势如虹。风雪中,他们的身影如同挺拔的青松,坚定不移。
李筠翻身上马,手持长枪,高声道:“将士们!出发!目标鹰嘴峡!救出女辅营,击退辽军!”
“救出女辅营!击退辽军!”将士们齐声呐喊,声音响彻云霄。
大军浩浩荡荡地向鹰嘴峡方向进发,马蹄扬起的雪尘与风雪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壮观的景象。李筠走在队伍的最前方,目光坚定地望着北方——那里,是鹰嘴峡的方向,是女辅营将士们坚守的地方,是他必须抵达的战场。
途中,李筠派人前往周边的泽州、沁州等地求援。泽州刺史听闻李筠要率十万大军驰援鹰嘴峡,深受感动,当即表示愿意出兵五千,随同前往;沁州刺史也不甘落后,派出了三千兵力。短短一日,援军的规模便达到了十万八千。
将士们的士气越来越高,他们一路疾驰,日夜兼程。李筠身先士卒,始终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哪怕风雪再大,路途再远,他也从未停下脚步。他知道,每多耽误一刻,鹰嘴峡的女辅营就多一分危险。
这日傍晚,大军行至太行山脚下。王信前来禀报:“将军,前方探马来报,辽军在太行山的咽喉要道设了伏兵,大约有两万兵力,看样子是专门用来拦截驰援鹰嘴峡的援军。”
李筠冷笑一声:“耶律斜轸这老狐狸,果然早就料到我们会驰援鹰嘴峡。不过,他以为凭两万伏兵就能挡住我李筠?简直是异想天开!”
他勒住马缰绳,召集众将议事:“辽军在要道设伏,无非是想以逸待劳,消耗我们的兵力。但他们万万没想到,我们的援军会有十万之众。现在,我命令:王信,你率三万骑兵,从左侧的小路绕过去,偷袭辽军的后方;泽州刺史,你率两万兵力,从右侧进攻;我率五万大军,正面强攻!三路大军同时出击,务必在今夜子时前,击溃辽军伏兵!”
“遵命!”众将领命而去。
夜色渐浓,风雪更大了。李筠率领五万大军,悄无声息地逼近辽军的埋伏圈。辽军以为援军会在明日清晨抵达,此刻正在营中休息,丝毫没有防备。
“进攻!”李筠一声令下,将士们如同猛虎下山般冲了出去。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太行山的寂静。
辽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纷纷溃逃。李筠手持长枪,奋勇杀敌,枪尖所指,无人能挡。他的铠甲上沾满了鲜血,脸上也溅到了不少,可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战意越来越浓。
这场战斗持续了不到两个时辰,辽军的两万伏兵便被击溃,死伤惨重,剩余的残兵仓皇逃窜。李筠没有下令追击,而是让将士们稍作休整,补充粮草和武器。
王信走到李筠身边,拱手道:“将军神勇,辽军伏兵不堪一击!”
李筠摆了摆手:“这只是开始。耶律斜轸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路途,恐怕会更加艰难。但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按时抵达鹰嘴峡,救出女辅营的将士们。”
他望着远方的夜空,心中默念:丫头们,再坚持一下,我李筠来了,援军来了!
休整过后,大军继续向鹰嘴峡进发。一路上,他们又遇到了几次辽军的小股部队阻拦,但都被李筠率领的大军轻松击溃。李筠身经百战,作战经验丰富,每次都能精准地判断出辽军的战术,制定出相应的对策,让大军以最小的代价取得胜利。
与此同时,鹰嘴峡的形势越来越危急。慕容雪率领女辅营的将士们,已经坚守了五日。营中的粮草早已耗尽,将士们只能靠融化的积雪和少量的草根树皮充饥。伤病员越来越多,没有药品,只能眼睁睁看着伤口化脓、溃烂,不少将士都因为伤势过重而牺牲。
辽军的进攻越来越猛烈,他们似乎知道女辅营已经到了极限,攻势一次比一次凶狠。慕容雪的左臂也受了伤,伤口被冻得麻木,可她依旧咬牙坚持着,率领将士们顽强抵抗。
谢灵溪的脸被冻得通红,双手紧紧握着弓箭,手臂因为长时间拉弓而酸痛不已。她看到身边的一个女兵中箭倒地,连忙冲过去将她扶起,却发现女兵已经没了气息。谢灵溪的眼泪忍不住滚落,却被寒风瞬间冻成了冰碴。
“统领,辽军又冲上来了!”苏芷瑶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脸上也添了几道新的伤口,“我们的箭快用完了,沸油也没有了,该怎么办?”
慕容雪看着越来越近的辽军,心中涌起一股绝望。她知道,女辅营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可她不能放弃,身后是代州,是洛阳,是无数百姓的安危。她举起手中的长剑,高声道:“将士们!就算没有箭,没有沸油,我们还有手中的刀剑,还有我们的血肉之躯!宁可战死,也绝不投降!”
“宁可战死,绝不投降!”女将士们齐声呐喊,声音虽然微弱,却带着一股决绝。她们纷纷举起手中的刀剑,准备与辽军决一死战。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震天动地的呐喊声,伴随着马蹄声和兵器碰撞声。慕容雪心中一动,连忙爬上岩石眺望——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人影,旗帜飘扬,正是后周的军旗!
“是援军!是援军来了!”谢灵溪激动地大喊,声音都在颤抖。
女将士们纷纷抬头望去,看到援军的身影,眼中瞬间燃起了希望的光芒。她们忘记了伤痛,忘记了疲惫,欢呼雀跃起来。
慕容雪的眼眶湿润了,她知道,她们得救了。她望着援军的方向,心中默念: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赶来。
李筠率领大军,如同神兵天降般出现在鹰嘴峡外。他看到峡谷口的女辅营将士们,衣衫单薄,满身伤痕,却依旧坚守在阵地,心中一阵痛惜。他高举长枪,高声道:“将士们!冲啊!击退辽军,救出女辅营!”
“冲啊!”十万大军齐声呐喊,如同潮水般向辽军发起了进攻。
辽军没想到援军会来得这么快,而且兵力如此雄厚,顿时慌了阵脚。他们腹背受敌,一边要应对女辅营的抵抗,一边要抵挡李筠率领的大军进攻,很快便溃不成军。
慕容雪率领女辅营的将士们,也趁机发起了反击。她们虽然伤病缠身,却依旧奋勇杀敌,与援军并肩作战。
这场战斗打得异常惨烈,双方死伤无数。李筠始终冲在最前方,他的长枪如同死神的镰刀,收割着辽军的生命。他看到一个辽军将领正要偷袭慕容雪,毫不犹豫地策马冲了过去,一枪将其挑落马下。
慕容雪看到李筠,心中满是感激。她冲着李筠拱了拱手,高声道:“多谢李将军驰援!”
李筠哈哈大笑:“丫头们,你们辛苦了!有我李筠在,没人能伤害你们!”
在李筠率领的大军和女辅营的夹击下,辽军节节败退,最终仓皇逃窜。鹰嘴峡之围,终于解除了。
战斗结束后,鹰嘴峡的营地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尸体和血迹。李筠让人收敛了阵亡将士的尸体,为受伤的将士们疗伤。他看到女辅营的将士们,一个个面带疲惫,却眼神坚定,心中满是敬佩。
慕容雪走到李筠面前,躬身道:“李将军,多谢您率大军驰援,否则,女辅营恐怕早已不复存在。”
李筠扶起她,摆了摆手:“丫头,不必多言。你们是后周的英雄,是国家的骄傲。保护你们,是我们这些军人的责任。”
他看着身边的女将士们,沉声道:“你们都是好样的!在冰天雪地里坚守这么久,面对强敌,毫不退缩,这份勇气和毅力,就连许多男兵都比不上。从今往后,谁也不能再小看女辅营,谁也不能再小看我们后周的女子!”
女将士们听到李筠的话,纷纷热泪盈眶。她们知道,自己的付出没有白费,她们的勇气得到了认可。
李筠让人从大军的粮草中,调拨出一部分给女辅营,又让人将带来的药品分发给受伤的将士们。他看着将士们狼吞虎咽地吃着干粮,心中一阵欣慰。
这时,王信前来禀报:“将军,后蜀的军队已经按照约定,在晋州会师,正准备侧击北汉后路。李继勋将军也派人传来消息,代州的辽军主力已经被周虎率领的拱圣营牵制,北境的局势已经得到了缓解。”
李筠点了点头:“好!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定能击退辽汉联军,保卫后周的北境!”
他望着北方的天空,眼神坚定。这场战斗,只是北境战事的一部分。接下来,还有更艰巨的任务在等着他们。但李筠相信,只要将士们同心同德,奋勇杀敌,就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就没有保卫不了的家国。
鹰嘴峡的风雪渐渐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这片饱经战火的土地上。李筠率领的大军和女辅营的将士们,并肩站在峡谷口,望着远方的地平线。他们知道,新的战斗即将开始,但他们无所畏惧,因为他们心中有信仰,眼中有希望,手中有武器,身边有战友。
而李筠,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依旧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如同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他知道,自己的使命还没有完成,他还要率领将士们,继续征战北境,守护着后周的江山,守护着天下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