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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承勋被侍卫按在原地的身影还未挪远,乾清宫内突然响起一声沉闷的撞击——他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挣脱侍卫的钳制,像一头绝望的困兽,朝着身旁的汉白玉柱狠狠撞了过去!

“砰!”

血花瞬间溅在洁白的柱面上,如同骤然绽放的红梅,又顺着柱身蜿蜒流下,在金砖上积成一小滩暗红。王承勋的身体软软滑落在地,双目圆睁,再也没了声息。

殿内死寂一片,连呼吸声都似被冻结。胤禛僵在原地,瞳孔骤缩,望着那滩刺目的血迹,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王承勋的死,不是结束,而是将他推向深渊的又一把推力。一个被逼到撞死在殿柱上的官员,死前唯一的指控对象是他,这画面落在满朝文武眼里,落在皇上眼里,只会让“胤禛苛待官员、逼死忠良”的印象更深,甚至会坐实“他因怕王承勋翻案而暗中施压”的流言。

“皇上!”有官员惊声跪倒,其余人也纷纷跟着下跪,一时间,乾清宫内跪满了人,唯有胤禛仍孤零零地站着,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孤臣。

康熙坐在御座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猛地咳嗽起来,手指紧紧抓着扶手,指节泛白。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气,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王承勋……虽犯诬告之罪,却也是丧子悲痛所致。传朕旨意,按五品官礼厚葬,其家属免罪。”

“嗻。”李德全躬身应下,眼神复杂地看了胤禛一眼,挥手示意侍卫将王承勋的尸体抬下去。

“至于泄密之事……”康熙的目光扫过殿内,最后落在胤禛身上,那眼神里有审视,有疑虑,但也没有过多的表情,“事关重大,朕命都察院联合刑部,即刻彻查!今日朝会,就到这里吧。”

话音落下,康熙在李德全的搀扶下,脚步虚浮地起身,朝着后殿走去。那略显佝偻的背影,在烛火下显得格外沉重——谁都看得出来,皇上的身体,比之前更差了。

官员们陆续起身,低着头匆匆退出乾清宫,没人敢看四爷一眼,更没人敢上前搭话。刚才王承勋撞柱的一幕,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四爷与所有人隔离开来。很快,空旷的大殿里,只剩下胤禛一人。

他缓缓走到那根沾着血迹的汉白玉柱前,指尖悬在离血迹一寸的地方,却终究没敢触碰。冰冷的石柱,仿佛还残留着王承勋撞击时的震颤,也映着他此刻的绝境——

他是最大的嫌疑人,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无法辩驳。主持户部清欠以来,他第二次得罪了从京官到地方督抚的几乎所有官员,那些人恨他入骨,巴不得抓住他的把柄将他拉下马。而“借战事失败证明反对者无能”的揣测,更是像一张密网,将他牢牢困住——毕竟,朝中反对清欠的人,大多也是主张“暂缓西北战事、以安抚为主”的一派,若战事失利,似乎真能间接证明这些人的主张“不切实际”,从而凸显他清欠充军需的“必要性”。更要命的是,他素来严苛的名声,让这荒唐的揣测竟有了“顺理成章”的土壤——连他自己都听过官员私下议论,说“雍亲王行事只讲结果,不顾人情”,如今出了这事,那些人只会更笃定是他所为。

百口莫辩。

这四个字,像一块巨石,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知道,此刻无论他如何辩解,如何拿出清欠的账册证明自己清白,都没人会信。王承勋的死,已经将“苛政”的帽子牢牢扣在了他头上,而“泄密”的疑云,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浓。

唯一的破局之法,在西北。

胤禛猛地回过神,转身朝着殿外快步走去,玄色朝珠在他胸前剧烈晃动。他必须尽快联系上胤禵——那位远在西北的大将军王,是他如今唯一的希望。此刻,他们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若他被定了“泄密”之罪,负责前线战事的胤禵,必然会因“与嫌疑犯有牵连”而受到猜忌;反之,若胤禵能从前线发回奏报,证明此次军粮遭袭与他无关,甚至能查出真正的泄密线索,那他才能洗清嫌疑。

回到雍亲王府时,天已近午,可王府内却一片死寂,下人们都低着头,连走路都不敢发出声响。胤禛径直走进书房,将自己关在里面,连午饭都没吃。他铺开信纸,却握着笔迟迟无法落下——写给胤禵的信,该如何措辞?

若过于急切,会显得他心虚;若过于平淡,又怕胤禵体会不到局势的危急。更重要的是,他与胤禵之间的隔阂,不是一封信就能化解的。他甚至能想象到,胤禵收到信时,或许会冷笑一声,觉得他是在利用自己。

可他没有别的选择。

胤禛深吸一口气,笔尖终于落在纸上,字迹比往日更显急促,却仍透着几分沉稳:“十四弟亲鉴,西北军粮遭袭,兄闻之痛心疾首。今朝会上,王承勋诬告兄通敌泄密,后撞柱而亡,朝局流言四起,兄已陷入两难。弟在前线,最知军粮路线之秘,若能查明泄密真相,或发回奏报证兄清白,不仅能洗兄冤屈,更能稳固后方,助弟专心破敌……”

写完信,他立即叫来心腹侍卫,压低声音吩咐:“用最快的速度,将这封信送到西北大将军王帐中,务必亲手交给十四爷,不得经过任何人之手!”

侍卫接过信,躬身退下。书房里再次只剩下胤禛一人,他走到窗边,望着院外飘落的枯叶,眼神里满是疲惫,却又透着一丝不甘。他知道,这封信,是他眼下唯一的救命稻草。若胤禵愿意帮他,他或许还有翻盘的机会;若胤禵选择袖手旁观,甚至落井下石,那他这次,是真的栽了。

夕阳透过窗台,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墙上,像一个孤独的剪影。他想起自己这些年的隐忍与筹谋,想起清欠时的艰难,想起皇阿玛日渐失望的眼神,只觉得胸口堵得发慌。他从未想过要通敌泄密,从未想过要拿将士的性命当垫脚石,可如今,所有的脏水都泼向他,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他,连他自己都快忘了,自己最初的初心,只是想为百姓做点实事,为大清稳固根基。

“等着吧……”胤禛低声自语,拳头缓缓攥紧,“我会是最后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