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客栈,看到这剑拔弩张的对峙场面,立刻快步跑到崇祯身边,眼中满是担忧。
秦枫看到韩书宁竟然对崇祯如此亲近,嫉妒的火焰再次冲昏了头脑。
斗富斗不过,品味被碾压,他只剩下最后一张牌了。
“好!好一个赵先生!”秦枫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既然书宁也在此,你我皆是读书人,不如就以文会友,比试一番诗词如何?谁输了,就主动退出,从此不再纠缠书宁!”
输了面子的他,急于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找回场子。
不得不说,这秦枫确实有几分真才实学。
他本就有备而来,早已准备好了一首得意之作,此刻当着韩书宁的面,更是文思泉涌。
不等崇祯说话,秦公子已踱步至窗前,望着窗外的汉江秋景,高声吟诵道:
“汉江秋涨寒波起,霜染丹枫落木稠。
岘山碑古藓痕浮。
戍楼声渐远,残照满襄州。
樵翁负薪穿林去,渔叟垂纶傍浅洲。
鹿门寻隐意悠悠。
一杯酬往岁,千古付闲愁。”
一首《临江仙》吟罢,意境开阔,对仗工整,颇有几分盛唐气象。
“好诗!”
“不愧是秦公子,此词一出,足以名动襄阳!”
周围围观的读书人纷纷发出赞叹,秦枫脸上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看向崇祯,挑衅道:“赵先生,该你了。”
崇祯心中有些无奈。
要他当场作出一首能压过此词的诗,难度确实很大。
自己虽然也读过不少书,但毕竟不是专业的文学家。
眼看着韩书宁正用期盼的眼神望着自己,秦枫则是一副等着看自己出丑的模样,崇祯知道,这一阵,不能输。
他叹了口气,也罢,只能再次当一回“文抄公”了。
崇祯缓缓起身,同样走到窗前,望着汉江秋色,彷佛看到了历史长河的波澜壮阔。
他用一种苍凉而宏大的语调,缓缓吟道: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当最后一个“中”字落下时,整个客栈,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首词中那磅礴的气势和深邃的哲理给镇住了。
秦枫那首词,写的是襄阳一地之景,个人闲愁之情,虽好,但格局终究小了。
而崇祯这首词,写的却是天下,是历史,是整个人生的沧桑与通透!
“是非成败转头空”、“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这是何等的胸襟!何等的气魄!
“天人!此乃天人之作!”一名老举人激动得浑身发抖:“老朽读了一辈子书,从未见过如此境界的词!”
“与此词相比,秦公子的词,不过是小儿涂鸦罢了!”
秦枫的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最后变成了一片死灰。
又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自己引以为傲的才华,在对方面前,简直就是个笑话。
而韩书宁,早已痴了。
怔怔地看着崇祯的背影,那双美丽的眼眸中,异彩连连。
太有才华了!
这已经不是凡人的才华,而是神仙之笔!
这一刻,她心中所有的担忧、顾虑全都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倾慕与崇拜。
能得此良人,夫复何求?
崇祯则是有些不好意思。
唉,自己身为帝王,竟盗用了大明才子杨慎的词,真是汗颜!
秦枫再也待不下去了,一言不发,带着满腔的屈辱与怨毒,在一众看笑话的目光中,灰溜溜地钻进马车,狼狈离去。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客栈内只剩下崇祯与韩书宁二人。
崇祯转过身,看着眼前佳人,温声道:“让你受惊了。”
他走上前,看到她微红的眼眶,轻声问道:“是家里的事吗?你父亲,不允许我们在一起?”
韩书宁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她抬起头,那双曾如冰山般清冷的眸子,此刻却如春水般温柔,里面满是坚定。
“父亲允不允许,我不在乎。”
她看着崇祯,鼓起此生最大的勇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只想和赵先生在一起,无论天涯海角,富贵贫穷,书宁都愿追随先生左右,永不分离。”
这是最直接,也是最真挚的告白。
崇祯的心,被狠狠地触动了,看着眼前这个愿意为自己对抗整个世俗的女子,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情感。
伸出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好。”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个字。
崇祯抚摸着她的秀发,沉声道:“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交给我来解决。”
“明日,我亲自去一趟韩府,亲自会会你父亲。”
.....
客栈外。
秦枫狼狈地登上马车,心中的屈辱与怨恨几乎要溢出胸膛。
他自幼顺风顺水,何曾受过今日这般奇耻大辱?
财力、品味、才华,被那个姓赵的男人碾压得体无完肤,连心爱的女人都当众投入他人怀抱。
就在秦公子准备下令返回府邸,从长计议如何报复时,一个熟悉又令人厌恶的身影凑了过来。
“秦公子,留步,留步啊!”
来人正是柳承宇,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与那日在醉江楼的嚣张判若两人。
秦枫心情极差,看到这个手下败将,更是没好气:“滚开!本公子现在没心情理你!”
柳承宇也不生气,反而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秦公子,我知道您心里不痛快,那姓赵的确实邪门,小弟我也在他手上吃过大亏,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强攻不成,咱们可以智取啊!”
秦枫动作一顿,斜眼看着他:“你有什么歪点子?”
柳承宇嘿嘿一笑,凑到车窗边,耳语道:“秦公子您想,那姓赵的再有钱有才,终究是个外来户,在襄阳根基尚浅。”
“而您父亲是湖北提刑使!咱们要对付他,何必跟他比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直接动用官府的力量,给他安个罪名,抓进大牢里,那还不是任我们搓圆捏扁?”
“比如……就说他与城外水匪有勾结,图谋不轨,反正死无对证,只要人进了大牢,是生是死,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
秦枫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文的不行,就来武的,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只要人没了,什么才华、什么财富,都将化为乌有。
“这事……你有把握?”秦枫沉声问道。
“秦公子您放心!”柳承宇拍着胸脯:“我爹在襄阳经营多年,黑白两道都有人,只要您点头,再由您出面给知府衙门施加点压力,保证办得妥妥当当!到时候,那姓赵的一死,韩小姐还不是您的人?”
秦枫沉默片刻,阴冷地点了点头。
“好!就按你说的办!”
看着那姓赵的带着韩书宁离去的背影,秦枫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
咱们走着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