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严和责任，如同两座大山，在她内心疯狂撕扯，几乎要将她撕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员工们依旧在厂区里焦虑地等待着，他们信任的目光，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在沈清秋的心上。
最终，她缓缓抬起手，擦干了脸上的泪痕。
眼神里，所有的挣扎和痛苦，都被一种近乎麻木的、破釜沉舟的决绝所取代。
她拿起车钥匙，走出了办公室。
“沈总……”助理小王担忧地看着她。
“我出去一趟。”
沈清秋的声音平静得可怕，“通知大家……再坚持一下。”
她不知道此去会面临什么，不知道楚秋儿还会有什么恶毒的招数。
但她知道，为了那一线渺茫的生机，她别无选择。
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是万丈深渊，是极致的屈辱……她，也得去。
“云端”咖啡馆，依旧是那个灯光暧昧、环境优雅，却见证过沈清秋上一次屈辱的地方。
今晚，它似乎又要成为一个更残酷的舞台。
沈清秋把车停在远处，独自一人走向咖啡馆。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沉重而疼痛。
晚风吹拂着她单薄的衣衫，却吹不散心头的阴霾和那份沉甸甸的屈辱感。
她甚至能想象出楚秋儿此刻坐在里面，翘着二郎腿，用那种胜利者般挑剔和戏谑的目光，等待着她这个“乞讨者”上门，享受将她尊严踩在脚下的快感。
“为了工厂……为了大家……”
她一遍遍在心里默念，试图用这个理由麻痹自己几乎要崩溃的神经。
可另一个声音却在尖锐地反驳：“跪下？磕头？承认自己是废物？沈清秋，你真的要做到这一步吗？这样的你，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两种念头在她脑中激烈交战，让她头痛欲裂。
她甚至产生了一丝退缩的念头，掉头离开，让工厂自生自灭吧，她真的承受不住了！
可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车间老李发来的信息，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照片里，几个老师傅围坐在熄了灯的车间里，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亮，默默擦拭着工具，眼神里没有抱怨，只有一种近乎固执的坚守和……信任。
沈清秋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
这些跟着她从最低谷爬起来的人，这些在她最困难时也没有离开的人……她怎么能放弃？
她有什么资格放弃？
她猛地抬手，狠狠擦掉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决绝，甚至带着一丝破罐子破摔的狠厉。
“好！楚秋儿！你不是要羞辱我吗？我给你这个机会！”
她对着空气，仿佛是对着那个看不见的对手低吼，“但你想彻底打垮我？做梦！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只要星火科技还有一个人肯留下，我就跟你斗到底！今天这膝盖我弯了，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百倍偿还！”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大步走进了咖啡馆。
果然，楚秋儿包下了整个观景最好的区域，正悠闲地坐在上次那个位置，品着一杯昂贵的红酒。
她今天穿得格外隆重，像一只开屏的孔雀，似乎要把所有的得意和优越感都穿在身上。
看到沈清秋进来，她放下酒杯，脸上露出一个夸张的、带着恶毒笑意的表情。
“哟，来得还挺准时嘛。”
楚秋儿用下巴点了点自己面前光洁如镜的地板，“地方给你留好了，开始你的表演吧？我都等不及要拍下来，发给泽天哥哥看看他这位‘能干’的前妻，是怎么摇尾乞怜的了！”
她身后的两个保镖也适时地上前一步，抱着臂，面无表情地施加着无形的压力。
咖啡馆里仅有的几个被允许留下的侍者，都低下了头，不敢看向这边，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沈清秋站在离楚秋儿几米远的地方，身体僵硬，手指死死掐进掌心。
她能感觉到周围那些若有若无的、带着怜悯或看戏意味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跪下？
只要跪下，磕头，说出那些违心的话，或许……或许就有一线生机？
她的膝盖微微颤抖，仿佛有千钧重负压在上面，让她难以弯曲。
二十多年的骄傲和自尊，在此刻化作了最沉重的枷锁。
楚秋儿似乎等得不耐烦了，用指尖敲了敲桌面：
“怎么？反悔了？还是觉得丢不起这个人？沈清秋，想想你那几百号等着发工资的员工，想想你那马上就要被银行查封的破厂！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他们的饭碗重要？”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沈清秋心中所有的挣扎。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闭上了眼睛。
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无声滑落。
然后，在楚秋儿兴奋而恶毒的注视下，在周围一片死寂中，沈清秋的双膝，一点一点地，朝着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弯曲了下去……
就在她的膝盖即将触碰到地面的前一刻。
“住手！”
一个气急败坏、略显慌张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咖啡馆门口响起！
只见林凡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他今天没穿保安服，也没穿租来的西装，就是一套普通的运动装，跑得满头大汗，脸上还沾着不知道在哪蹭的灰！
他手里没拿那个宝贝青铜球，而是举着……他的老旧手机？
他冲到沈清秋身边，一把扶住她几乎要跪下去的身体，对着楚秋儿怒目而视：
“楚秋儿！你他妈还是不是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逼人下跪？两个亿是吧？你以为就你有钱？”
楚秋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懵了，随即勃然大怒：
“林凡？！又是你这个臭保安！这里有你什么事？滚开！”
林凡却梗着脖子，把沈清秋护在身后，虽然腿肚子也有点抖，但还是强撑着骂道：
“楚秋儿我告诉你！沈厂长是靠自己本事吃饭的人！不像你，除了会投胎和发疯，你还会干什么？！想要钱是吧？老子……老子去抢银行也给你凑出来！想让她跪？除非从老子尸体上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