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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氏总部,陆子初签完最后一份文件,拿起电话拨给了向露:“下午一切工作安排全都推了。”

向露在电话那端翻看着工作记录:“陆先生,下午您要和明基重建签约,推掉的话会很麻烦。”

陆子初疲惫的揉着眉心:“推到明天上午。”

“明天上午您要召开记者会。”

陆子初皱了眉,“啪嗒”一声把笔丢在桌面上,直接挂了电话才。

向露只知道老板今天心情似乎不太好,至于原因,尚不明确。

陈煜进办公室之前,向露提醒他,老板情绪不太好,让他进去说话注意一点摹。

陆子初今日状态确实有别于以往,原因陈煜是知道的。

am公司在曝光陆子初和顾笙旧情之后,不见获利,反而被广告商停止撤资赞助,此事跟陆氏和鑫耀有着必然的联系。

上午九点左右,袁洛克收到了最新爆料,是关于陆子初的,若是平常,袁洛克必定大喜过望,但经一茬长一智,袁洛克很清楚,若想保住公司,势必不敢再得罪陆氏和鑫耀。

有心求好,袁洛克亲自来见陆子初,态度诚恳:“陆先生,am公司我维持下来是真的不容易,眼下广告商频频停止赞助,是真的经不起折腾了。我向您保证,am旗下电视、媒体、网络、报纸和杂志绝对不报道任何有关于顾家和韩家的新闻。”

至于袁洛克收到的***被当做求好重礼,直接送到了陆子初面前。

所谓***,无关顾笙,却有关陆子初07年私闯民宅被捕。

陆子初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差,陆家当年绝口不提这事,甚至花费重金压下他吊销律师资格证的惊爆新闻,所以知道此事的人可谓少之又少。

陈煜敲门时多少有些迟疑,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要进去,随着新闻愈演愈烈,韩愈父母和顾清欢这些死去的人再次被挖了出来;顾家更是不能幸免,顾行远入狱多年,其子顾城偿还巨额债务,更被曝出顾笙精神可能疑似有问题;紧接着就是今日的陆子初,07年污点也被挖掘而出,是谁放的料?陆子初心里多少有些苗头。

陈煜走进办公室,陆子初抬眸看了他一眼,靠进椅里,眸子清寒:“查出来了?”

陈煜点头,对陆子初说:“邮箱地址是一组乱码,破译后发现是从鑫耀发到am的。”

陆子初压下唇角,很久都没有再说话。

陈煜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若是往常必定不会当着陆子初的面随便接电话,但那通电话是海景别墅打来的,心想跟顾笙有关,也就接了。

果真是。

陈煜听了几秒,手机移开耳边,低声对陆子初说:“有人找顾小姐。”

“谁?”陆子初蹙了眉。

“韩总特助欧阳浨。”

陆子初眉皱的更深了,钢笔在指尖熟稔的转着圈,他思考事情时通常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陈煜对那端的人吩咐道:“离得近一些。”

话语三分明了,七分隐晦,意思其实很清楚,离的近,避免顾笙受伤。

陈煜又听了一会儿,挂了电话,对陆子初道:“先生,欧阳浨似是有话想单独跟顾小姐说。”顿了一下,陈煜迟疑道:“所以顾小姐没让人跟进去。”

陆子初手中的钢笔直接“啪”的一声,再次倒霉的砸落在地面上。

一把抓起办公桌上的手机,直接给韩愈打电话。

韩愈号码,陆子初不用记,全都在脑子里,这边还未接通,他就已经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陈煜见了,连忙取下陆子初的外套,跟了上去。

“在哪儿?”

“正在去陆家的路上。”

“等着。”

……

韩愈挂断电话,陆子初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很难得,他还有让陆子初咬牙切齿的时候。

街道上风很大,行人裹着大衣,顶着风艰难的行走着,t市对他来说早已是陌生的城,公交、火车站全都改的面目全非,站在那种场合里时常会觉得不知归处。

它变美了,在一个个富人的手里肆意涂抹着七彩色,宛如海市蜃楼,越美轮美奂就越是看不清它的真面目。

所有城市都是一样的,你面对它或哭或笑,久而久之,喜悲也开始变得麻木起来。

齐烈前不久对他说:“天气预报说了,今天会迎来t市第一场雪。”

已经很久没有再接触雪花了。韩愈幼时随母亲前往美国,后来在美国求学,节假日回国数月或少许几日,三十多年来满世界跑,经历过太多风浪,在商界做过太多不能为,来来往往见过不少女人,也有过几任女朋友。

人生圆满吗?韩愈不知道,如果问别人,别人一定会说韩愈这一生是圆满的,因为他太有钱了。

有钱,不就代表了圆满吗?

他在洛杉矶的办公室很大

tang,不管是工作场合还是家里,铺的地毯价值不菲,一套沙发少说也有好几十万,顾笙在家里用的纸巾全都是特别定制的,上面印有她的名字和向日葵,摆在家里价值好几百万的古董被顾笙打碎了,他连眉都不皱一下。

有关于舍和得,值得和不值得,他从未认真的衡量过,无非是有着自己的坚持,不肯放开顾笙。

他已习惯身边有一个她,像女儿,亲人亲自照拂多年,怎能轻易舍弃?

街头,有小伙子慢步行走,路边被人扔了一只空空如也的咖啡杯,他抬脚踢去,咖啡杯飞了,弹跳到街道上,最后落在了下水道上方。

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韩愈很想回到这个年纪,如果可以回去,一定会在母亲自杀前拉住她的手,问上一句:“为什么?”

繁华背后,处处寂寞。

那些淫秽的画面,在长达好几日的时间里反复在他脑海中盘旋,他需要靠安眠药才能入睡,忽然明白了母亲的恨而不能,她恨家庭瓦解,但又自知负疚婚姻。

痛苦,一直都是留给最矛盾的人。

陆家到了,沿途看到聚集在陆家门外的媒体记者,这样的阵势不知道还要维持多久,齐烈把车直接开到了里面。

韩愈没有急着下车,齐烈也不敢催,静静的等着,待韩愈再下车,冷漠依然是他最完美的面目。

如果不这样,他无法承受即将开启的隐晦,如果不这样,怎么面对母亲的过去?如果不这样,他怕做错的自己会丢掉保护,被现实生吞活剥。

上次来陆家怎会没有看到呢?其实他的照片一直都在,那时他正值少年,他和陆子初穿着登山服,利落的短发,眉目中带着点点笑意。

此刻才发现,时光未曾厚待过他们,少年之后他们开始长大,阅历不同,经历不同,心境迥异。

04年,他对顾笙惊鸿一瞥,还没来得及摆正爱情,她就爱上了陆子初。于是,他们疯过、笑过、哭过,彼此伤害过,耗尽了青春。

客厅一侧阳台上摆放着一把做工独特的藤椅,刷着温暖的漆,那么暖的色调,很容易就联想到顾笙。

那个人,一笑可倾城,只是她在时光里却忘了该怎么微笑。

陆昌平坐在客厅里泡茶,他气色看上去很不好,眼见韩愈来了,从头到尾也没说几句话,但神情还是跟以往一样,平和稳重。

韩淑慧嘴角不再有浅浅的微笑,那些笑意仿佛都被她收敛殆尽,就连说话也是妥妥帖帖的:“子初今天中午也会回来。”

“我之前跟他通过话。”

韩淑慧没有问他们都谈了什么,不是没有好奇,而是控制住了。

陆昌平把泡好的茶推到韩愈面前,他见了,道了声:“谢谢。”

韩淑慧只觉得鼻子一酸,生分了,是真的生分的回不去了。

就在这份沉默中,天际雷声翻滚,门口传来脚步声,薛阿姨声音很有穿透力:“少爷回来了。”

走过来那人不是陆子初还能是谁,穿着黑大衣,一双漆黑的眸子静静的盯着韩愈,室内灯光投落在他的脸上,留下晦暗不明的阴影。

随着他一步步走近,又是一道雷声响起,雷电明灭,照在陆子初和韩愈的脸上,均都透着彻骨的寒。

韩淑慧从他们身上移开视线,只觉得这雷声搅得人心思不宁,起身跟家佣说话时,提高了嗓音,多少带着火气:“这都还愣着干什么,人都到齐了,饭菜怎么还不摆上来?”

***

ps: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