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苏州城,却是另一番紧张景象。
四座主城门早已紧紧闭合,朱漆大门上的铜钉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门外的吊桥高高拉起,护城河的水面平静得像块镜子,却倒映着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守军。
守城的士兵大多穿着陈旧的号服,手里握着官府新发的燧发枪,哪怕如此,不少人的手还是有些轻微发颤,用惊疑的眼神盯着北方,那是浮桥镇的方向,也是顾军正赶来的方向。
城墙上,苏州知府周文渊正来回踱步,手里攥着的城防图都被汗浸湿了边角。
“再去查!浮桥镇那边到底来了多少顾军?程立那厮是不是已经带队出发了?”他对着身边的亲兵吼道,声音里满是焦躁。
刚刚收到浮桥镇失守的消息时,他第一时间下令封城,又紧急征调了城内所有团练和驻军,连府衙的衙役都被拉上了城墙,可看着城楼下空荡荡的官道,他心里还是没底。
“大人,刚收到探报,顾军在浮桥镇已登陆两万余人,程立亲自督阵,眼下正分两路往苏州城赶来,预计明日一早就能到城下!”亲兵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声音都带着颤。
周文渊身子一僵,猛地抓住亲兵的胳膊:“你说什么?两万?还分两路?”他之前听官府探子说顾军不过万余人,怎么不到半天就多了一倍?
城楼下,不少想进城的百姓被守军拦在护城河外,手里拎着包袱,急得直跺脚。
“官爷,让我们进去吧!家里还有老人等着呢!”一个妇人带着哭腔喊道。守军却只是摇头,手里的长矛往前递了递:“知府大人有令,封城期间任何人不得进出,快退回去!”
百姓们只能望着紧闭的城门,满脸绝望,他们听说了顾军要来的消息,却不知道该往哪儿躲,进不了城,只能在城外的荒地里打转。
城内的街道也一片冷清,店铺全关着门,只有巡逻的士兵匆匆走过,手里的刀鞘敲着青石板路,发出“笃笃”的声响,听得人心慌。
街角的墙上,还贴着周文渊昨夜刚贴的告示,上面用朱笔写着“顾逆残暴,敢通敌者株连九族”,可路过的百姓只是飞快扫一眼,就赶紧低下头匆匆走开,谁也不知道,这紧闭的城门,到底能守多久。
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程立看向手中的怀表,此时已经八点钟了,预计在第二天天亮就可以抵达苏州城。
“通知下去,部队休整半个小时。”连续走了接近三个时辰,大军也需要休整。
随着命令传达,大军开始休整,士兵从身上拿出干粮补充体力。
休整了半个小时后,大军继续出发,前方侦察兵已经肃清了所有拦路虎,加上警戒的士兵,安全方面并无影响。
终于,第一师在天亮之前赶到了苏州城外五里处,程立下令大军在城外安营扎寨。
程立并不急于进攻,第一师先行到达的目的就是为了牵制苏州城的士兵。
根据情报,苏州城此时驻扎了三万明军,第一师一万人虽然可以随时进攻,但是后续部队马上就可以跟上,并且大军经过一夜的赶路,也需要休息。
昨日天黑之前,第一军已经全部成功登陆到江南,第一军第三师也正在往苏州城赶来。
两个骑兵旅还需要休整一番,马匹不像人一样适应力那么强,尤其是通过船运的方式运输到江南,不过最慢今天下午,两个骑兵旅就可以抵达苏州城外。
“报告,首长,苏州城外有很多百姓聚集在门口,似乎是想要进城,但是苏州城城门紧闭,并没有让他们入城,我们是否驱赶?”侦察兵把苏州城外的情况汇报给程立。
“先行劝告百姓离开城门,等今天傍晚骑兵旅到了之后再说,至于不想离开城门的百姓,也不用管,到时候攻城死亡,那也是咎由自取。”程立想了想,还是先行驱散百姓。
“是!”
五点刚过,远处扬起一阵尘土,马蹄声由远及近,第一军的两个骑兵旅终于抵达。
程立看了看天色,此时已近黄昏,攻城的时间已然不足,索性下令道:“今日休整,明日天明发起总攻!骑兵旅即刻出发,负责苏州城外五十里范围的安全警戒,严防明军援军或探子进出,务必确保攻城时无后顾之忧。”
“是!”骑兵旅旅长齐声应道,转身翻身上马,带着队伍疾驰而去。
夜幕再次降临,苏州城外的顾军营地却灯火通明。
士兵们没有休息,而是按照命令连夜赶工。
工兵部队带着工具,在距离苏州城城墙火炮射程之外的地方,开始挖掘蜿蜒向前的交通壕,这是顾临渊大军攻城的惯用战术。
工事稳步推进,既能极大减少冲锋时的人员伤亡,又能缩短最终的冲击距离,让迫击炮可以更加从容地抵近射击,精准打击城墙防御工事。
另一边,工匠和士兵们合力打造云梯,粗壮的木料被牢牢捆绑,梯身加装了防滑的横木,顶端还安上了铁钩,便于搭上城墙后固定。
针对苏州城外宽阔的护城河,士兵们则忙着组装轻便的浮桥,用掏空的原木拼接而成,上铺木板,既能快速架设,又足够稳固,可供士兵和火炮通行。
火把的光芒映照着士兵们忙碌的身影,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没人抱怨半句。
营地内,程立正与各师将领围着沙盘,最后敲定攻城细节:“明日天亮,先用榴弹炮和迫击炮轰击城门两侧的城墙,打开缺口。
步兵依托交通壕推进,架起浮桥渡过护城河,从缺口处登城,第三师负责牵制东门守军,骑兵旅在外围警戒,务必在日落前拿下苏州城!”
“是!”
夜色深沉,苏州城内的明军或许还在依仗坚固的城防安然入睡,他们不知道,城外的顾军早已做好了万全准备,只待天明,便要一举攻破这座江南重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