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一世转头看向身旁的俾斯麦宰相，两人目光交汇片刻。
随后，他轻咳一声，缓缓开口：“此事关系重大，需慎重商议。
你先回去歇息，待我们做出决定，自会通知贵方。”
日不落使者本还想再陈利害，但见对方态度坚决，只得作罢。
毕竟对方是一国君主，而如今的日不落早已不如往昔强盛，无法再凭借昔日威望强行施压。
更何况，第二帝国与日不落之间本就关系微妙，若逼迫过甚，惹恼了对方，反而可能适得其反。
于是，使者默默退下，回到驿馆静静等候。
无论最终结果如何，作为使节，他的安全总归不会受到威胁。
“刚才，你是在用眼神劝我不要轻易出兵？”
待使者离去，威廉一世低声问向俾斯麦。
他心中颇为不解——当初正是这位宰相极力主张联合欧洲各国，背弃与天朝的旧盟，转向新阵营。
可如今战火燃起，天朝兵锋直指欧洲，他却在此刻犹豫不决，反对救援遭受攻击的希蜡。
这难道不是前后矛盾、摇摆不定吗？
俾斯麦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沉声道：“希蜡地理位置固然重要，但眼下并非最关键的所在。”
“汉军派往那里的，不过是一支偏师。
倘若我们贸然调动主力前去迎战，极有可能落入对方声东击西的圈套。
一旦主力被牵制，真正的攻势来临之时，我们将再无回旋余地。”
……
正因为他们曾与天朝保持长期友好往来，第二帝国对汉军的真实战力有着远超他国的认知。
正常情况下，汉军极可能兵分两路，从东西两个方向同时发起进攻。
北美方向的部队已经显露踪迹——兵力庞大，且配有大量附属军力，十分显眼。
但东部战线的动向却始终扑朔迷离。
那一片地域辽阔无边，情报难通，真正的主力是否潜藏其中，尚未可知。
汉军可选择的进军路线实在太多，让人防不胜防！
他们完全可以从东欧方向出击，沿着广袤的平原一路西进，在击溃白熊之后，直逼第二帝国的边境。
也可以从钟海一带发兵，依托北非的殖民据点作为跳板，自南方向意呆利发起攻势，打乱南方防线的布局。
当然，还有一条正在实施的路线——由小亚细亚出兵，以土鸡为战略支点，向西稳步推进。
然而据最新情报显示，此次汉军调动的规模远不如传闻中那般惊人。
外界盛传三十万大军压境，实则先锋部队不过区区五千人马。
这点兵力，充其量只是试探性的前哨行动，真正的主力并未现身。
正因如此，整个欧洲联盟才陷入迟疑与警惕之中，不敢贸然应对。
所有人都清楚，一旦战事爆发，德军将是抵抗的中坚力量。
日不落的陆军早已今非昔比，战斗力大打折扣；而高卢的地面部队此前已被重创，元气未复。
至于昔日号称“欧洲宪兵”的白熊，如今在汉军连续打击下已是风雨飘摇，几乎丧失作战能力。
这种局面下，指望这两个国家力挽狂澜已不现实，唯有第二帝国自己扛起重任。
可问题是，无论是人口、疆域还是经济总量，他们都难以与天朝抗衡。
兵力本就有限，必须集中应对敌方主力，绝不能轻易分散注意力去围堵可能存在的偏师。
否则一旦被虚招牵制，主力趁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汉军真正的主力究竟藏在哪里？”
威廉一世站在地图前反复推演，却始终找不到突破口。
他心中焦灼难安——这场仗打得太过诡异！
敌人已然出手，己方却连一点确切的情报都抓不到。
即便想支援盟友，也得先搞清对手主攻方向才行！
“目前来看，巴尔干方向的可能性最大。
毕竟那支汉军确实是从那里开拔的。
这五千人或许是天朝设下的疑阵，意图吸引我们调兵南下；
但也可能是先头部队，主力正悄然尾随其后，随时准备全面推进。”
在没有更明确的情报之前，也只能做这样的判断。
“如果真是后者，那我们必须立即向巴尔干派遣军队，阻止他们进一步深入。”
威廉一世紧锁眉头。
从希蜡方面传来的消息看，指望他们独自守住防线几乎不可能。
若再不介入，下次收到的消息，恐怕就是全境失守的急电了。
“先别急着出兵，先联络日不落和高卢，听听他们的意见！”
尽管德军是联军中最强大的一支，但也不能什么事都靠他们顶着。
其他盟国同样需要承担责任。
难道敌人刚露出五千人的影子，就要让德军倾尽所有？
万一这只是个幌子，岂不是白白暴露了自己的底牌？
……
高卢方面，在接到第二帝国与日不落的通报后，内心五味杂陈。
这个曾与两国结下深仇的国家，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会与他们并肩作战。
命运真是莫测啊！
但眼下整个欧洲正处于危局之中，旧怨再深，也得暂且放下。
当务之急是合力抵御天朝的扩张。
至于将来是否再起刀兵，那是以后的事。
现在，显然不是清算恩怨的时候。
“巴尔干很可能是对方布下的迷局，目的就是引我们分兵。
因此绝不能派主力前往，只能派出少量部队象征性支援，稳住阵脚即可。”
……
第二帝国作为联军核心，竟明确表示无法向希蜡派遣主力，态度已十分清晰。
既然德军按兵不动，那就只能劳烦日不落和高卢多出些力气了。
毕竟，除了这两个相对安全的后方国家之外，其余诸国如白熊、意呆利、奥匈帝国等，自身都面临着直接威胁。
谁也无法预料，下一刻汉军会不会突然出现在自家门前，发起雷霆一击。
日不落与高卢眼看推脱无门，只得坐下来商议对策。
最终决定各自出兵五万，联合组成一支十万人的联军，开赴希蜡协助防御。
希蜡本国已有十余万兵力，若再算上巴尔干半岛其他邻国可能提供的支援，凑齐五十万大军并非难事。
此次战役中，真正担任进攻主力的是土鸡部队，而非汉军。
因此从整体兵力来看，这样的部署应当足以抵挡敌方攻势。
在日不落和高卢眼中，土鸡军队素来就是不堪一击的代名词。
十几年前他们曾与土鸡并肩作战，那一次便彻底领教了其战斗力之羸弱。
若非当时两国出手相救，土鸡恐怕早已被白熊击溃，甚至可能早已亡国。
正因如此，面对这三十万土鸡部队，联军并未感到太大压力。
真让他们忧心的，反而是活跃于爱琴海上的汉军舰队，以及那支人数不多却极为精锐的五千汉军！
收到日不落与高卢发来的电报后，希蜡高层终于松了一口气。
虽然第二帝国未派兵参战，但日不落与高卢毕竟是历史悠久的强国，能得到他们的支持，对希蜡而言无异于绝境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绳索。
于是，希蜡迅速将这一消息公之于众。
一方面是为了提振己方低落至极的士气——让前线将士知道援军将至，重燃战斗希望；另一方面，也是向对面的土鸡与汉军释放信号：欧洲联军正在逼近，战争局势即将逆转！
只要联军抵达战场，敌人的进攻必将以失败告终！
消息传开后，第一个目的很快见效。
当士兵们得知两大强国已出兵援助，士气为之一振。
此前丢失科莫蒂尼后的颓势有所扭转，竟然在另一战略要地克桑西稳住了阵脚。
克桑西地处狭窄山谷末端，地势比科莫蒂尼更为开阔。
一旦失守，前方平原将毫无遮拦，敌人可长驱直入。
此前因希蜡连遭败绩，土鸡与汉军判断守军已无斗志，便分兵绕后，转而攻击克桑西后方城镇，仅以部分兵力围城，意图逼降。
城内守军原本目睹科莫蒂尼惨败，早已心灰意冷。
但在接到雅典方面通报援军将至的消息后，士气骤然回升，不仅恢复战意，更显出前所未有的顽强。
见敌军分兵，希蜡守军果断出击，派出多支部队袭扰土鸡后勤补给线，令其运输队伍疲于应对，后勤压力陡增。
此举激怒了努里帕夏。
他意识到，若不能拔除克桑西这颗钉子，前线推进也将如履薄冰。
于是，他集结五万余人，对克桑西发动强攻。
城内守军见敌来犯，群情激奋，同仇敌忾，凭借坚定意志与顽强抵抗，硬是将土鸡军队一次次击退。
连续两次强攻失利，令土鸡方面颜面尽失。
明明实力今非昔比，为何面对这些屡战屡败的希蜡人，却始终无法打开局面？每次交战都如同被扼住咽喉，施展不开，打得极为憋闷。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选错了对手。”
李绍恩默默观察数日，终于开口说道。
“选错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