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的发展,大明的土地上已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京城的大街上车水马龙,商铺林立,掌柜们用崭新的银币麻利地结账,清脆的碰撞声此起彼伏;
江南的稻田里,巧技署改良的曲辕犁深耕细作,水车转得飞快,农夫们脸上满是丰收的喜悦,亩产较往年足足增产三成;
北方的冶铁工坊里,匠人用改进的熔炉锻造铁器,刀刃锋利、农具耐用,商贩们赶着马车络绎不绝,将这些“巧技新物”运往全国各地。
新币的流通彻底根除了火耗之弊,百姓交易公平便捷,商户经营安心踏实,朝廷赋税也因此增收一成;
巧技署设立一年来,招揽了天下数千能工巧匠与数理人才,不仅解决了新币防伪、成色校准的难题,更涌现出诸多实用发明。
可精准计时的铜制自鸣钟、省力高效的脚踏纺车、航行更平稳的漕运大船,甚至有人造出了能放大视物的显微镜。
朱厚照得了一个,整日爱不释手,连带着朝堂上下也对这些“巧技新物”刮目相看。
民间更是传唱着赞颂新政的歌谣:“正德新钱定四方,巧技兴邦福泽长。田有良器仓廪实,市无欺瞒民心扬。”
各地官府上报的奏疏,字里行间皆是民生改善、百业兴旺的喜讯。
连最保守的礼部尚书李东阳,也在朝堂上感叹:“陛下推行新政,实乃大明之幸,百姓之福。”
朱厚照看着这欣欣向荣的景象,心中对陈兴的感激愈发深厚。
这日,他本想召陈兴入宫,商议进一步推广巧技署的发明,让改良农具惠及更多百姓。
却不料太监神色慌张地闯入御书房,跪地奏报:“陛下!不好了!陈先生……陈先生在家中病逝了!”
“你说什么?”朱厚照手中的显微镜“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镜片碎裂。他猛地站起身,难以置信地追问:
“不可能!前日朕还与陈先生议事,他虽面色稍显苍老,却精神尚可,怎会突然病逝?”
“是真的,陛下。”太监哽咽着道,“陈府的人刚刚来报,陈先生昨夜突发恶疾,医治无效,于黎明时分辞世。”
朱厚照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往日与陈兴相处的点滴涌上心头:
幼时在御花园听他讲经史,少年时随他微服出巡见民间疾苦,登基后他力排众议推新政,深夜伏案为大明谋划……
陈先生不仅是父皇托付的肱骨之臣,更是他的良师益友,是支撑他推行革新的最大底气。
他跌跌撞撞地冲出御书房,不顾帝王礼仪,亲自驾着马车赶往陈府。
陈府内外早已挂满白幡,哀乐低回,府中上下哭声一片。
朱厚照踏入灵堂,看着供桌上陈兴的遗像。须发皆白,面容安详,一如往日那般沉稳温和,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悲痛欲绝:
“陈先生!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朕的新政还没推完,朕还想让你看着大明越来越好,你怎么能丢下朕不管?”
王守仁、唐伯虎等大臣也陆续赶到,见帝王哭得撕心裂肺,无不痛心疾首。
唐伯虎想起陈兴对自己的赏识与庇护,想起他为新政的呕心沥血,提笔写下挽联:
“辅四朝定新政千秋功业,护大明启新局一代贤臣”,笔墨间满是悲怆。
朱厚照守在灵堂,亲自为陈兴整理遗容,追忆他的功绩。
下旨追封陈兴为“太傅、太师”,谥号“文忠”,追赠公爵,厚葬于京郊皇陵附近,允许入祀贤良祠,受后世子孙祭拜。
追封圣旨中写道:“陈承兴辅先帝于潜邸,佐朕于新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推行新币,解民之困;设立巧技,兴邦之基。”
“其功在社稷,利在千秋。朕念其忠勇,感其辛劳,特追封厚葬,以慰其灵,以彰其德。”
出殡那日,朱厚照亲自执绋,文武百官随行,百姓自发沿街跪拜,哭声震天。
送葬的队伍绵延数里,纸钱纷飞,白幡引路,一如弘治朝落幕时的沉重,却又多了几分对贤臣辞世的惋惜。
朱厚照站在陈兴的墓前,望着墓碑上“明故文忠公陈承兴之墓”几个大字,心中百感交集。
他知道,陈先生虽走了,却为大明留下了新币与巧技署两大根基,为他留下了王守仁、唐伯虎等贤臣良才,更留下了革新旧制、造福百姓的信念。
“陈先生,你放心。”朱厚照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坚定。
“朕定会完成你未竟的事业,让大明越来越强,让百姓越来越富,不负你的教诲,不负父皇的嘱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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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十二年秋,漠南草原的风已带起寒意,宣府卫的校场上却人声鼎沸、旌旗猎猎。
十万明军列阵整齐,甲胄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改良后的火器阵列排出数里。
巧技署打造的青铜火炮炮口直指天际,望远镜被士兵们架在阵前,能清晰望见数十里外的草原动静。
这是正德朝十年新政的结晶,也是大明应对一切敌人的底气。
校场边缘,一个身着粗布短打的年轻人正身姿挺拔的站着。
“下一个,陈兴!”征兵官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陈兴快步上前,胸膛挺直:“陈兴,愿参军入伍,随陛下抗击蒙古!”
征兵官上下打量着他,见他身形挺拔、眼神坚定,又看了看他递上的户籍文书。
上面记录着他家因新政受益、历年完税足额,点头道:“可有特长?”
“会用巧技署的望远镜,还能修理简易火器!”陈兴大声道。
征兵官眼中一亮,如今军中最缺的就是懂这些“巧技新物”的士兵,当即拍板:“好!编入神机营,即刻入营操练!”
陈兴接过入伍文书,快步跑向神机营的队列。
营中士兵大多穿着巧技署改良的轻便盔甲,手中握着射程更远、装填更快的火铳,身边摆放着折叠式军粮袋、便携水壶。
这些十年间陆续推广的军需装备,让明军的战力较往年提升了数倍。
操练间隙,士兵们纷纷议论着即将亲征的皇帝。
“听说陛下这次要亲自挂帅,跟咱们一起杀蒙古人!”
“那是!陛下十年间巡边五次,马术、箭术比咱们老兵还厉害!”
“还有王大人坐镇中军,唐大人也随军记录,这次咱们定能打个大胜仗!”
十年间,朱厚照力推新政,让百姓安居乐业;设立巧技署,让明军装备鸟枪换炮;多次巡边。
从不摆帝王架子,常与士兵同食同住,甚至亲自操作火炮演练。这样的皇帝,让边陲百姓无不敬仰。
三日后,朱厚照身着银白色铠甲,骑着神骏的战马,出现在宣府卫的校场上。
十年时光,褪去了他身上的稚气,添了几分帝王的威严与军人的刚毅。
眼角的细纹记录着十年新政的操劳,却依旧挡不住眼中的灼灼光芒。
他举起望远镜,眺望漠南草原的方向,朗声道:“大帐汗国打不过红毛鬼,竟来我大明犯边!”
“杀我百姓、抢我财物,愚蠢至极!朕忍无可忍!”
“今日,朕亲率大军出征,定要将他们赶出草原,还边境百年安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十万明军齐声高呼,声震云霄。
朱厚照勒转马头,巡视队列,目光落在神机营时,恰好看到陈兴正在调试一架望远镜。
他翻身下马,大步走了过去,拍了拍陈兴的肩膀:“小伙子,会用这千里镜?”
不待回话,就拿起望远镜对着远方看了看。
“巧技署的这玩意儿确实好用,当年陈先生提议设立巧技署,如今真是惠及三军。”
他语气中带着怀念,目光扫过陈兴的脸时,微微一顿。
眼前这年轻人的眉眼,竟有几分似曾相识,尤其是那双眼睛里的沉稳,绝非普通少年所有。
陈兴连忙转移话题:“陛下,这望远镜虽好,却需注意隐蔽,大帐汗国也有少量仿制,若被敌军发现斥候位置,恐有危险。”
朱厚照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说得有理,考虑得倒是周全。”他转头对身边的王守仁道。
“王爱卿,这小伙子心思缜密,又懂巧技,就让他跟着中军,负责侦察与装备维护,如何?”
王守仁躬身应道:“陛下圣明。”
他也打量着陈兴,总觉得这年轻人身上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陈兴谢恩,心中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