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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漳陈洪进的覆灭,如同最后一片秋叶的飘零,标志着南方彻底尘埃落定。大周这辆已然加足了马力的战车,在扫清了身后和侧翼的所有障碍后,终于可以将全部的力量和注意力,投向那最后一个,也是最为顽固的北方割据政权——北汉。

与富庶的南方诸国不同,北汉地处苦寒的山西北部,民风彪悍,但地瘠民贫,国力远无法与中原抗衡。它之所以能存在至今,全靠扮演着一个不太光彩的角色——契丹人的附庸和牵制中原的棋子。每当后周(现在是大周)意图北上,北汉便会像一块甩不掉的牛皮糖,死死黏住,同时向他的契丹主子发出求救信号。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

当南唐投降、吴越归附、泉漳平定的消息,如同一声声丧钟,接连传到北汉都城太原时,整个北汉小朝廷,从皇帝刘继元到最底层的官吏,都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恐惧之中。

太原皇宫,比起金陵的精致和杭州的富丽,显得粗犷而压抑。此刻,宫内的气氛更是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北汉皇帝刘继元,年纪不大,却因常年担惊受怕和纵情声色而显得面色青白,眼袋深重。他坐在那张对他来说有些过于宽大的龙椅上,手指神经质地敲打着扶手,目光不断扫视着底下噤若寒蝉的群臣。

“说!都说话啊!”刘继元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利,“南唐没了!吴越降了!连泉漳那种地方都被周军像扫垃圾一样扫平了!下一个……下一个就该轮到我们了!你们平日里不是都很能说吗?现在怎么都成哑巴了?!”

底下的大臣们个个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胸膛里。能说什么?建议抵抗?看看南唐的下场吧,那宛如神罚的火炮,一日千里的进军速度,拿什么抵抗?建议投降?这位陛下和契丹人绑得太深,而且性格乖戾,提投降怕是立刻就要掉脑袋。

一片死寂中,唯有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刘继元看着这群“废物”,心中的恐慌和怒火交织,几乎要将他吞噬。他猛地站起身,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周军……周军接下来肯定要北伐!柴荣和陆明,绝不会放过我们!”刘继元猛地停下脚步,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下的疯狂,“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必须立刻向契丹求援!对!求援!”

这是他,也是北汉朝廷唯一能想到的救命稻草了。

“陛下圣明!”一位负责与契丹联络的官员连忙出列,“臣立刻起草国书,派快马……不,派最得力的使者,日夜兼程,前往上京(契丹都城),向我主(契丹皇帝)陈述利害,请求即刻发兵救援!唇亡齿寒,契丹绝不会坐视大周吞并我北汉,进而威胁幽云!”

这番话,与其说是分析,不如说是一种自我安慰。他们只能紧紧抓住这根看似唯一可靠的稻草,尽管这根稻草本身,也未必那么牢固了。

“快去!快去!”刘继元挥着手,如同赶苍蝇一般,“带上最贵重的礼物!告诉契丹皇帝,只要肯发兵,我北汉愿世代为臣,倾尽所有以供军需!快啊!”

使者连滚爬爬地领命而去,带着北汉最后一点家底和满满的求生欲,踏上了北上的路途。

然而,此刻的契丹,还是那个能随意干涉中原事务、令人生畏的草原帝国吗?

几乎在北汉使者出发的同时,一封来自幽州(契丹南京,由归顺的萧绰家族势力暗中控制)的密报,已经通过特殊渠道,摆在了开封政事堂陆明的案头。

密报的内容,让陆明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而与此同时,陆府之内,周嘉敏的“大周单兵突袭及侦查多功能飞行翼(蜂蜜动力试验型)”项目,正进行到最关键也最混乱的阶段。

为了实现她想象中的“高频扇动”,她找来了厨房里用来扇风催火的破蒲扇,拆下扇叶,用竹篾和浆糊勉强固定在她用竹条扎成的、巨大而笨拙的“翅膀”骨架上。为了提供“蜂蜜动力”,她异想天开地设计了一套复杂的杠杆和滑轮组,一端连着一个小巧的、装满黏稠蜂蜜的陶罐,另一端则连着翅膀的根部。她的理论是:蜂蜜缓慢流出时产生的重力(?)或者黏性(?)会通过杠杆拉动滑轮,进而带动翅膀上下扇动……

结果可想而知。

当她兴奋地在她的小偏房里启动这个庞然大物(对她而言)时,杠杆卡死,滑轮缠住,蜂蜜罐子因为固定不牢摔在地上,黏糊糊的蜂蜜溅得到处都是,而那双巨大的、歪歪扭扭的翅膀,只是象征性地、极其缓慢地抖动了一下,就彻底耷拉了下来,还把旁边架子上她收集的各种“实验材料”(石头、羽毛、烂树叶)扫落一地。

“哎呀!”周嘉敏看着一片狼藉的实验室和那摊珍贵的(她认为)蜂蜜,心疼得直跺脚,“为什么又不行!蜜蜂明明就是这么飞的!我的计算(她胡乱画的)应该没错啊!”

她蹲在地上,对着那摊蜂蜜和瘫痪的“飞行翼”发呆,小脸上满是困惑和不服气。

就在这时,她安插在门房的小耳报神秋月,又带来了新的“外界消息”。

“公主!听说北边那个北汉的皇帝,吓坏了,正哭着求契丹人来救他呢!”秋月模仿着听说书先生讲故事的口气说道。

周嘉敏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北汉?契丹?她对这两个名字有点模糊的印象,好像是北边的敌人。

“契丹人很厉害吗?”周嘉敏歪着头问,她记得好像有个萧绰姐姐就是契丹人,现在在军事学院当先生,人挺好的。

“以前听说挺厉害的,骑着大马,跑来跑去的。”秋月也不太确定,“不过现在嘛……就不知道了。”

周嘉敏的脑回路再次清奇地运转起来。她看着地上那摊蜂蜜,又看看那对失败的翅膀,突然,一个“绝妙”的类比在她脑海中形成!

“我明白了!”她猛地站起来,眼睛发光,“北汉就像我这个摔坏了的蜂蜜罐子,自己没本事(指飞不起来),只能指望契丹人(指她想象中的外部动力)来帮忙!可是,”她指着那摊黏糊糊、毫无用处的蜂蜜,煞有介事地分析道,“你看这蜂蜜,看着黏糊,关键时刻一点用都没有,还弄得一团糟!契丹人说不定也是这样,看着厉害,其实……其实可能也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她为自己的“深刻”分析感到十分得意,并且觉得这个发现非常重要,应该记录下来。

她立刻在她的“科研笔记”上郑重写道:“观察结论:外部依赖不可靠,如蜂蜜之黏而无用。强国需自强,如蜜蜂自身能飞。北汉之鉴,当使我大周警醒,需大力发展自主飞行……不,是自主之力量!”

她满意地合上笔记本,觉得自己通过一次失败的发明,竟然领悟到了如此重要的“国家道理”,离真正的“科学家”和“战略家”又近了一步!

而她并不知道,她这番童言无忌的“蜂蜜论”,在某种程度上,竟然微妙地触及了此刻契丹帝国内部正在发生的、一场影响深远危机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