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也拍手笑道：“对对对！小莫说得对！不过我刚才也挺紧张的，就怕陈老师她爸问我话，我一开口就露馅。”
“你露什么馅？”王飞看向莉莉，“你今天的角色就是‘跟着赵少出来玩的小姑娘’，不用说话，光站那儿，用眼神表达‘这老头谁啊真扫兴’就行。你刚才低头笑那一下，时机挺好，就是声音没收住，下次憋回去，改成撇撇嘴。”
赵宇听着他们煞有介事地复盘演技，觉得有点好笑，但又莫名有种参与感。他插了一句：“那老头眼神毒，光靠演不行。得有点真东西镇他。王飞，你说的排场，李老板能弄来什么？”
“这得琢磨。”王飞眼睛发亮，“车，咱们有赵公子你的揽胜，李老板再弄一辆差不多的，两辆黑车一前一后，气势就有了。关键是‘赵大宝’的人设得立住——煤矿老板。光有钱不行，得有点……暴发户的细节，但又不能太土。”
一直沉默的另一个同伴，因为留着一撮精心打理的小胡子而被叫做“胡子”，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我有个远房表哥，在郊区开修理厂，也倒腾点二手车。他那有辆老款虎头奔，虽然年纪大了，但保养得贼好，擦亮了挺唬人。要不……借来当个背景板？就停酒店门口，不一定要开。”
“这个行！”王飞一拍大腿，“虎头奔，有年代感，感觉就像老一辈煤老板喜欢的款！到时候就跟老爷子‘无意’透露，那是‘大宝’以前在省城上学时家里给买的第一辆车，有感情，舍不得卖。既有钱，又念旧，人设更丰满！”
小莫兴奋地眨着眼：“那衣服呢？赵公子这身没问题，咱们呢？不能穿得太随便吧？要不要统一一下？搞点看起来贵但又不一定是牌子的？”
“这事儿交给我和莉莉！”另一个穿着时髦、刚才扮演“另一个女伴”的姑娘阿雅主动请缨，“我知道几家店，衣服版型好，拍照上镜，价格也还行，咱们可以租或者凑钱买两身撑场面。”
猴子弱弱地问：“那……吃饭的钱，还有租车租衣服的钱，李老板报销不？”
王飞瞪他一眼：“瞧你那点出息！先把活儿干漂亮了！李老板说了看最终效果，咱们表现好，他能亏待咱们？再说了，”他压低声音，眼里闪着市侩的精光，“真把陈老师这事儿平了，让她安安稳稳当老师，以后说不定还能给咱们介绍点学校里的兼职，或者……李老板果汁店开业，咱们去帮帮忙，不比在街头瞎混强？”
这话说到了几个人的心坎里。小胖、猴子、胡子都点了点头。他们混街头，有时候是找不到正经事做，有时候是嫌正经事来钱慢又受拘束。但这次不一样，有种……既刺激又能顺便捞点好处的感觉，而且好像还在“帮人”。
“行了，今天的临时加戏圆满成功！”王飞总结陈词，拿出他那破笔记本，又写写画画起来，“接下来几天，咱们分头行动。赵公子，您受累，还得保持‘神秘赵少’的人设，偶尔跟陈老师‘偶遇’一下，让老爷子能‘偶遇’到你。小莫、阿雅，衣服的事儿抓紧。胡子，联系你表哥，确认车的事儿。猴子、小胖，你俩跟着我，咱们再细化一下各种突发情况的应对剧本！”
他又掏出手机，在群里@李伟，打字汇报新思路。
第二天，陈建国抻了抻新衬衫的领子，眼睛滴溜转。猴子和小胖穿着黑衬衫，一左一右站在不远处，像两尊门神。莉莉和小莫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对着笔记本电脑，手指敲得飞快。
李伟从走廊那头快步走来，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挺高级的平板。“陈伯父，抱歉，刚接了个赵总的电话，确认山西那边的情况。您久等了。”他握手干脆，转头对莉莉说，“莉莉，连线准备。”
莉莉点点头，在电脑上操作了几下。小莫起身，利落地调整了一下休息区立式显示屏的角度。
视频请求的嘟嘟声响了几声，接通了。
大屏幕上跳出一个画面。背景是个宽敞的办公室，实木大板桌，后面墙上挂着幅巨大的“泰山日出”刺绣。一个脑袋大、脖子粗、穿着暗红色poLo衫的中年男人出现在画面里，他正侧着头对旁边吼：“……报表明天早上必须放我桌上！不然都滚蛋！” 吼完才转过来，一张方脸上堆起笑容，眼睛被肉挤得有些小，但精光闪闪。
“哎哟！这一定是陈叔吧！”他嗓门洪亮，带着浓重的山西口音，“我是大宝！哎呀，实在对不住！矿上这帮孙子，离了我啥也干不成！本来说飞过去，这节骨眼上实在不敢走！”
陈建国被这气势唬得一激灵，赶忙冲着屏幕哈腰：“赵总！您好您好！您太客气了，忙正事要紧！”
“叫啥赵总！生分！叫大宝！”赵大宝一摆手，手腕上那块金表晃眼，“丽君呢？那丫头躲哪儿去了？让我瞅瞅！”
陈丽君从陈建国身后走出来，表情有点僵硬，对着屏幕低声说：“大宝。”
“啧，你这丫头，见了我还绷着个脸！”赵大宝盯着她，咧开嘴笑，露出一颗镶金的牙，“咋啦？还气我上回没给你买那个啥……啥琴岛的贝壳项链？回头补上！十条！让你一天换一条！”
陈丽君脸腾地红了，又羞又急：“你胡说什么呢！我爸在呢！” 她下意识瞪了屏幕一眼，那模样倒真像女朋友埋怨口无遮拦的男友。
陈建国看得心里直跳，这玩笑开的……但看赵大宝那浑不在意的阔绰劲儿，又觉得“大老板可能都这样”。
“在咋了？陈叔又不是外人！”赵大宝哈哈一笑，转向陈建国，“陈叔，你看这丫头，脸皮薄！随您吧？对了，李伟！” 他冲着画面外喊。
一直站在侧边的李伟立刻上前半步，微微躬身：“赵总，您吩咐。”
“安排得咋样了？带我陈叔吃好的喝好的！别给我省钱！把我存你们那儿的那几瓶……就那外国名字绕口的红肉，开咯！” 赵大宝说得眉飞色舞。
“是罗曼尼康帝，赵总。”李伟平静地接话，“已经安排好了，在顶楼云顶餐厅，酒也醒上了。”
“对对对，就那玩意！陈叔，您一定得尝尝，好几万一瓶呢，我喝着跟酸葡萄汁差不多，你们文化人估计能喝出门道！”赵大宝说得理所当然。
好几万……一瓶？陈建国感觉喉咙发干，只会傻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