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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长啸,散了。

天地间,只剩下,那轮太阳,与那,无声的风。

风,吹过那满目疮痍的西方焦土。

吹过那,正在阳光之下,瑟瑟发抖的,所谓的“联军”。

吹过那,早已,没了半分生气的,三族的,残兵败将。

最后,吹过那个,扛着一根,同样是心满意足的铁棒,静静地,立在那正在缓缓下沉的,须弥山巅的,灰衣魔猿。

他,没动。

他在听。

听这方,刚刚才有了色彩的新天地,那,劫后余生的,微弱的,心跳。

他也在被听。

东海之滨。

那座,华丽的,却又死气沉沉的水晶宫里,一条,刚刚才从那无尽的恐惧之中,缓过一口气来的老龙,其那庞大的龙躯,毫无征兆地,猛地一僵。

他听到了。

那不是声音。

是……一道,足以,将他那早已布满了裂痕的,龙族的骄傲,彻底碾碎的,绝对的“力”。

不死火山。

那片,永恒燃烧的,充满了“华丽”与“骄傲”的梧桐林里,一只,羽翼之上,还燃烧着七彩神火的凤凰,其那高傲的凤目,猛地,睁开。

她也听到了。

那不是咆哮。

是……一道,比她那南明离火,还要更为霸道,也更为……纯粹的,不讲任何道理的“理”。

不周山下。

那片,充满了无尽“力”与“战”的,古老的部落。

十二尊,顶天立地的巨人,他们那古老的眸子里,那熊熊的战意,烧得,更旺了。

他们,都听到了。

那不是宣告。

是……战书。

一封,写给这方天地,所有,自以为是的“强者”的,战书。

昆仑仙山。

那座,比不周山,还要更高远,也更……飘渺的,玉虚宫里。

三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其水面,微微地,起了一丝,涟漪。

一口,无为。

一口,森然。

一口,浩瀚。

他们,也听到了。

那不是战书。

是……一个,早已脱离了他们掌控的“变数”,在用一种,最为粗暴,也最为直接的方式,告诉他们。

他,入局了。

以一个,棋手的身份。

孙悟空,收回了那道,足以让这方天地,都为之战栗的目光。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股,前所未有的,澎湃的,仿佛能将这片青天都轻易撕碎的……力量。

也能感觉到,那脑海之中,那亿万场,早已被遗忘的,血腥的战斗记忆。

那属于混沌魔猿的,完整的,不屈的,不服的……道。

原来,如此。

他想。

他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双,仿佛能看透这世间所有虚妄的,冰冷的灰色眸子,没有再去看那片,满目疮痍的西方大地。

也没有再去看那群,早已被他,吓破了胆的,所谓的“联军”。

他,望向了那,更为遥远的,深邃的,充满了无尽未知,与无尽……可能的,混沌的……虚空。

他知道。

这,不是终点。

他咧嘴一笑,那笑容里,没有了之前的讥诮与暴虐。

只有一种,在终于,找到了,一条,真正属于他自己的,路之后,那独有的,冰冷的……平静。

“俺老孙的道,”

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像是在对自己说。

“……才刚刚开始。”

话音,刚落。

他那颗,刚刚才因为那场,酣畅淋漓的大战,而变得有些滚烫的魔猿之心,毫无征兆地,猛地一跳。

那不是预警,不是危险。

那是一种……被触碰的,感觉。

一种,很轻,很淡,像一片,不知从何而来的,枯黄的落叶,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他那片,早已沸腾了的,混沌的识海之中。

那不是声音,不是神念。

那只是一道,意。

一道,比那昆仑山的风,还要更清,比那不周山,还要更古老的……意。

那道意,没有恶意,没有试探。

它只是,在他的识海之中,化作了一幅,简单的,却又无比清晰的……画。

一座山。

那山,不高,不奇,甚至,有些……矮。

山上,有一座宫。

那宫,也很小,很旧,像一个,早已被那无尽的岁月,遗忘了的,沉默的,老人的……背影。

宫前,有一炉。

那炉,也很老,很破,炉身上,还残留着,八道,早已变得模糊的,卦象。

炉火,未燃。

炉边,有三个,蒲团。

与,两杯,正在,冒着热气的,清茶。

那画卷,一闪而逝。

只留下,一个,同样是,很轻,很淡,却又,清晰得,足以让他那颗,不服天地的魔猿之心,都为之,微微一滞的……字。

请。

孙悟空脸上的那抹,冰冷的平静,缓缓地,敛去了。

他那双,仿佛能看透这世间所有虚妄的,冰冷的灰色眸子,穿透了那层层叠叠的,无形的虚空,落在了那片,他,从未去过,却又,感到无比熟悉的,东方的……仙山。

首阳山。

八景宫。

他,沉默了。

不是因为恐惧,不是因为退缩。

是……一种,在发现了,一个,比那掀翻棋盘,还要更为有趣的,“游戏”之后,那独有的,冰冷的……兴奋。

他知道。

那不是鸿门宴。

那,是一场,真正的,属于“棋手”的,茶会。

一场,决定了这方新天地,未来走向的,茶会。

他缓缓地,将那根,同样在嗡鸣,同样在渴望着,一场,真正的“较量”的混沌擎天棒,再一次,懒洋洋地,扛在了肩上。

然后,他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了之前的讥诮与暴虐。

只有一种,在终于,找到了一个,真正配得上,让他,好好“讲道理”的,对手之后,那发自本源的,纯粹的……愉悦。

“也好。”

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像是在对自己说。

“便去看看,这洪荒的‘天’,究竟,有多高。”

他没有再犹豫。

他那具,本是静若顽石的魔猿之躯,猛地一晃。

像一颗,自那混沌之中,坠落的,燃烧的陨石,带着那足以将这片青天都捅个窟窿的,无上伟力,朝着那东方的尽头,那座,他,此生,唯一一个,没能,打进去的,宫殿。

狠狠地,撞了过去!

路,又变了。

不再是,一条,通往死亡的,独行道。

而是,一条,充满了未知,却又,同样充满了无尽可能的……问道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