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雾还没散。
云璃第一个起身，拍了拍衣角的露水。她解开腰间的灵囊，看了眼里面的星髓草，蓝光还在稳定跳动。她重新系好，朝其他人点头：“出发。”
雷鸣扛着长棍走在最前，脚步轻而稳。他每走一段就停下，蹲下身检查地面的痕迹。夜无痕跟在最后，手指始终搭在剑柄上，目光扫过每一处树影岩缝。林婉儿走在中间，焰狐贴着她的腿侧缓步前行，耳朵不停转动。
没人说话。
山路陡峭，石面湿滑，队伍只能缓慢推进。云璃让晨曦灵蝶飞到前方三十丈处盘旋，翅膀洒下的微光扫过林间，确认没有隐藏的气息波动。夜无痕每隔百丈就在岩石上留下一道冰痕，寒气渗入石缝，若有人追踪，灵力扰动会立刻被察觉。
走到半山腰时，林间古木交错，枝叶遮天，光线变得昏暗。地上的腐叶厚得踩下去会陷进半只靴子。雷鸣突然抬手示意停步。
“不对。”他低声说，“前面没风，但树叶在动。”
云璃立刻抬手，三人瞬间背靠背围成一圈。晨曦灵蝶迅速飞回，落在她肩头，双翼紧闭。
下一秒，地面裂开。
黑影从地底窜出，速度快得只留下残影。树冠上也跃下数道身影，落地无声，眼睛泛着血红的光。四周岩缝里同样钻出漆黑的幻兽，全都通体墨色，身上没有一丝光泽，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生气。
“是黑暗属性的傀儡。”夜无痕抽出冰剑，一剑劈向扑来的狼形幻兽。剑刃砍进它的头颅，却没有骨头断裂的声音，反而像切进了黏稠的泥浆。那幻兽被斩断首级，身体还在往前冲，直到撞上剑身才停下。
它体内没有魂核，只有扭曲的黑色灵流在缓缓流动。
“被人操控的。”云璃盯着那具残躯，“不是自然生成的幻兽。”
林婉儿已经唤出焰狐，火尾在身后甩动。她压低声音：“东南方向气息弱，可能是突破口。”
“别轻举妄动。”云璃拦住她，“太容易了。”
话音未落，西北方向的黑影突然暴起，数十只幻兽同时扑来。雷鸣怒吼一声，长棍横扫，雷光炸开，将几只击退。但他刚收回棍势，左侧又有三只从地下钻出，直扑他的后背。
夜无痕闪身挡在他身后，冰剑一划，寒气凝成弧线，将那三只冻结在半空。可冻结的幻兽还没落地，其他黑影已从四面八方涌上，层层叠叠，数量远超预估。
“它们在协同进攻。”雷鸣喘着气，“不是乱打，是有指挥的。”
云璃闭了闭眼，晨曦灵蝶立刻展开双翼，洒下一片光尘。光尘落在众人周围，形成一层薄薄的屏障，那些靠近的黑暗幻兽一触即退，发出嘶哑的低鸣。
“光能压制它们。”她说，“但撑不了太久。”
林婉儿突然喊：“右后方！有空隙！”
云璃扭头看去，果然有一片区域的黑影稀疏。她正要下令试探，晨曦灵蝶却猛地振翅，发出一声短促的鸣叫。
陷阱。
她立刻改口：“收拢阵型！别分散！”
命令刚落，那片“空隙”突然爆发出强烈的黑暗波动，十几只体型更大的幻兽从中冲出，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雷鸣挥棍格挡，却被一击震退三步，虎口发麻。
“它们故意放破绽。”夜无痕挡下另一只偷袭的幻兽，声音冷了下来，“想逼我们主动突围，然后集中围杀。”
云璃盯着战场，脑子飞转。昨夜那块石碑，玉简上的字，影盟的邀约……一切来得太巧。她们刚拿到资源，对方就精准送信。现在又在这条必经之路上设伏，连位置都算准了。
“这不是接头。”她低声说，“是灭口。”
林婉儿咬牙：“可他们为什么要合作？又为什么要杀我们？”
“也许根本没人想合作。”云璃看着四周不断逼近的黑影，“也许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幌子。有人借‘影盟’的名义引我们出来，就是为了在这里动手。”
雷鸣啐了一口：“管他是谁，先杀出去再说！”
他正要冲出去，被云璃一把拉住。
“不能硬拼。”她说，“这些幻兽不怕死，数量又多，我们耗不起。而且操纵它们的人一定在远处观察，一旦我们露出破绽，就会被彻底压制。”
夜无痕点头：“现在突围等于送死。”
林婉儿急问：“那怎么办？等他们把我们活活困死？”
云璃没回答。她抬头看向晨曦灵蝶，轻声问：“还能撑多久？”
灵蝶轻轻点了下头，翅膀微颤，表示屏障还能维持一段时间。
“我们等。”她说，“守好阵型，不进攻，也不退。他们既然设了局，就不会一直耗着。只要他们按捺不住，露出破绽，就是我们的机会。”
四人立刻调整站位。夜无痕守左翼，冰剑横在身前；雷鸣护后方，长棍拄地，雷纹刃扣在腕上蓄势待发；林婉儿站在右前方，焰狐伏在她脚边，随时准备喷吐火焰；云璃居中，手按灵囊，晨曦灵蝶悬浮肩头，光尘持续洒落。
黑影围着他们转了一圈，攻势暂缓，但没有退去。一只体型最大的黑暗豹形幻兽缓缓走出，站在五丈外，血红的眼睛盯着他们，嘴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像是在传递什么信号。
过了片刻，四周的黑影开始缓缓后退，围成一个更大的圈，但仍封锁所有方向。
“他们在等。”夜无痕低声说。
“等什么？”林婉儿握紧拳头。
云璃盯着那只带头的黑暗豹，忽然发现它的右后腿有一道浅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划过。那道痕迹很细，若不是她一直盯着，根本不会注意到。
而且，那道痕……是新的。
她心头一震。
“它们不是一直在这儿。”她突然说，“这伤是刚留下的。说明这些幻兽是从别处调来的，时间不长。”
雷鸣皱眉：“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操纵者不在附近。”云璃快速分析，“如果他在，不会让幻兽带着伤出现。而且刚才那一波攻击，虽然凶猛，但节奏有延迟。真正的指挥者，不可能犯这种错。”
夜无痕眼神一凛：“你是说……这是自动执行的阵法？”
“对。”云璃点头，“有人提前布置了陷阱，设定好触发条件。一旦我们进入这片区域，幻兽就会自动围杀。但我们没按预期突围，打乱了计划，所以它们现在在等下一步指令。”
林婉儿明白了：“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程序化的攻击模式？背后没人实时操控？”
“暂时没有。”云璃说，“但不代表之后不会来。”
她话音刚落，远处林间传来一阵极轻微的震动。
不是地面的震颤。
是空气在波动。
所有人同时抬头。
晨曦灵蝶的翅膀猛地张开，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
云璃一把抓住夜无痕的手臂：“准备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