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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尸叔多指教 > 第150章 腐壤殖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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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尽头的风带着铁锈味,我攥着那枚彻底凉透的玉佩,指腹磨过上面模糊的刻痕——那是阿砚失踪前最后刻下的记号,如今只剩块冰冷的石头。脚下的土地越来越软,像是踩在泡发的腐肉上,每一步都陷得更深,鞋帮沾着的黑泥里混着些灰白色的纤维,细看竟像是撕碎的棉絮,却带着股沤烂的腥甜。

远远望见片矮矮的木栅栏,栅栏桩子是削尖的人骨,顶端嵌着颗颗发黑的颅骨,眼窝对着来路,像是在“看”着每个靠近的活物。栅栏里没有庄稼,只有一片深褐色的土壤,土面鼓着个个坟包似的凸起,每个凸起上都插着根肋骨做成的木牌,牌上用暗红的汁液画着扭曲的符号,风一吹,符号像是在牌上蠕动。

“这是殖场。”脑海里突然闪过阿砚曾说过的话,那时他指着旧地图上的标记,声音发紧,“不是种庄稼的,是‘种’活物的。”

刚跨过栅栏,脚踝就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低头一看,是从土里钻出来的细根,嫩白色,带着晶亮的黏液,正顺着鞋缝往里钻。我挥刀砍断,根须断口处立刻涌出些淡黄色的液汁,溅在地上,土面竟“滋滋”冒起白烟,鼓起个新的小土包。

土包里突然裂开道缝,缝里钻出只手掌大小的东西——像只剥了皮的青蛙,浑身红肉外翻,却长着人的指节,正用吸盘似的肚皮贴着地面爬,爬过的地方留下道透明的黏液,黏液里浮着些细小的牙齿。它抬起头,没有眼睛,只有个黑洞洞的嘴,“咔哒”咬了口落在地上的根须,嘴部的肌肉外翻着蠕动,像朵烂掉的花。

“蚀骨虫的幼体。”阿砚的声音像是从地底渗出来的,带着土腥味,“它们靠啃食埋在土里的骨头长大,成年后会钻进活物的关节缝……”

话音未落,周围的土包突然接二连三地裂开,无数只“剥皮蛙”爬了出来,密密麻麻铺成片红肉的海洋,黏液在阳光下泛着油光,空气中的腥甜变得浓烈,几乎让人窒息。我挥刀劈砍,刀刃上立刻沾满滑腻的肉浆,那些虫被劈成两半,却能各自蠕动着往我这边爬,断口处很快长出新的肉芽,像是在自我修复。

退到栅栏边时,后腰突然被撞了一下。回头看见根碗口粗的肉色根茎从土里钻出,顶端顶着颗篮球大的肉瘤,肉瘤上布满了细密的小孔,每个孔里都嵌着只眼球——有婴儿的、老人的、动物的,此刻都直勾勾地盯着我,瞳孔里映出我惊惶的脸。

“母株醒了。”阿砚的声音带着绝望,“那些眼球是它收集的‘养分’,它能通过眼球看见活物的记忆……”

果然,那些眼球突然开始转动,瞳孔里闪过些零碎的画面:阿砚在火堆旁给我烤饼、我们在破庙里躲雨、他最后转身冲进黑雾时的背影……画面最后定格在片漆黑,像是他被什么东西吞噬了。

肉瘤突然剧烈收缩,小孔里喷出些灰白色的粉末,落在地上的蚀骨虫幼体立刻疯长,瞬间长到半人高,嘴部裂开成四瓣,露出里面螺旋状的牙齿。它们嘶吼着扑过来,涎水落在地上,蚀出一个个小坑。

我被逼得后退,后背撞上根颅骨桩子,颅骨的眼窝突然淌出些暗红色的液汁,滴在我的脖颈上,冰凉黏腻。抬头一看,颅骨的下颌动了动,像是在笑,嘴里钻出更多的细根,顺着我的衣领往里钻,刺得皮肤发麻。

“它们在找‘宿主’。”阿砚的声音越来越弱,“母株靠活物的记忆生长,蚀骨虫负责撕碎活物的皮肉,根须钻进骨髓里……最后把整个人变成新的土包。”

脚下的土地突然塌陷,我掉进个齐腰深的坑,坑里堆满了半截的骸骨,有的还连着腐肉,指骨上戴着我送给阿砚的那枚铁环——他果然在这里。骸骨堆里伸出无数根肉根,像蛇似的缠上我的腿,往骨缝里钻,疼得我几乎晕厥。

坑壁突然渗出些淡黄色的黏液,黏液里浮出张张模糊的人脸,都是些陌生的轮廓,却在看见我的瞬间露出惊恐的表情,嘴一张一合,像是在求救。它们的身体渐渐透明,变成新的根须,和缠在我腿上的那些缠在一起,越来越紧。

母株的肉瘤晃了晃,所有眼球突然齐刷刷转向坑口,瞳孔里映出个高大的黑影。那黑影踩着蚀骨虫的尸体走来,身形像人,却长着颗马头,皮肤是灰绿色的,布满流脓的伤口,手里拖着把锈迹斑斑的镰刀,刀身上挂着些碎肉和头发。

“马面刈者。”阿砚的声音彻底成了气音,“母株的‘园丁’,负责修剪多余的‘植株’……”

马面刈者举起镰刀,刀刃上的碎肉突然动了起来,像无数只小虫子在爬。它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像是在笑,马头转动着,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两团蠕动的白虫。

就在镰刀落下的瞬间,我攥着的玉佩突然裂开,里面掉出截干枯的指骨——是阿砚的,他曾说过要把指骨嵌在玉佩里,“这样就能陪着你了”。指骨触到那些肉根,根须立刻像被烧到似的缩回,发出“滋滋”的声响。

母株的肉瘤剧烈抽搐起来,眼球纷纷炸裂,流出些黑色的汁液。蚀骨虫们疯狂地互相撕咬,马面刈者的镰刀“当啷”落地,马头裂开,露出里面塞满的根须和眼球。

我趁机爬出土坑,踩着满地扭动的虫尸往外跑。身后传来母株崩塌的巨响,腥甜的气味里混进焦糊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燃烧。跑出很远后回头,那片殖场已经变成团翻滚的黑雾,栅栏上的颅骨桩子在雾里若隐若现,像是在朝我鞠躬。

手腕上突然传来刺痛,低头看见道血痕,是刚才被颅骨根须划破的地方,血痕里嵌着些灰白色的粉末,正慢慢往皮肤里渗。阿砚的指骨落在地上,碎成了粉末,风一吹就散了。

荒原的风依旧带着铁锈味,只是此刻更像血腥味。我知道,那些粉末会在我身体里扎根,用我的记忆当养分,等到来年,这里或许会多出个新的土包,土包上插着根刻着我名字的肋骨牌,牌上的符号,会在风里慢慢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