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萧夜澜的崛起，权势的巩固
御座之上，那一声凄厉的“护驾”，像一根烧红的铁针，猛地刺破了太和殿内短暂的死寂。
刚刚从一场血腥兵变中缓过神来的百官，心再一次被攥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所有人的目光，都惊恐地投向了那片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的区域。
龙椅上的皇帝萧承德，身体软软地歪向一侧，那张方才还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此刻已是一片灰白。他张着嘴，像是离了水的鱼，徒劳地翕动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一只手无力地垂下，另一只手死死地抓着胸口的龙袍，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绷紧，青筋暴起。
“陛下！陛下！”
“快传太医！快传太医啊！”
几名贴身的太监手忙脚乱地扶住皇帝，哭喊声、尖叫声、脚步的杂沓声混作一团，刚刚被铁血手段强行压下的混乱，以另一种更令人心悸的方式，卷土重来。
太子刚废，皇帝又倒下了。
国本动摇，龙驭上宾？
这几个字像阴云一般，瞬间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一些老臣已经面无人色，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女眷席上，李氏和柳如烟早已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缩在角落里，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唯有柳惊鸿，依旧安坐。
她甚至还有闲心，将手中那颗剥干净了皮的葡萄，用指尖轻轻一弹，准确地送入口中。甜腻的汁水在舌尖炸开，她微微眯起了眼。
好戏，这才是真正的好戏。
她看着御座周围那片乱象，像在欣赏一幅构图混乱却充满张力的油画。太监的哭喊，官员的惊惶，宫女的尖叫，交织成一曲荒诞的交响。
而在这片嘈杂的背景音中，有一个声音，清晰地响了起来。
“安静。”
声音不大，甚至有些低沉，却像一块投入沸水中的寒冰，瞬间让所有的喧嚣都凝固了。
众人循声望去。
萧夜澜。
他依旧坐在轮椅上，身处殿堂中央，离御座尚有一段距离。他的脸色在跳动的火光下，显得愈发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平静地发号施令，每一个字都精准而冷硬。
“玄甲军听令。”
“唰！”殿内肃立的玄甲军士闻声而动，甲叶碰撞，发出一声整齐划一的闷响。
“封锁太和殿，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护卫圣驾，将御座周围十步之内清空，闲杂人等，退下！”
命令一下，那些原本还围在皇帝身边的太监宫女，像是被鞭子抽了一下，连滚带爬地退开。玄甲军士迅速上前，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将御座与外界完全隔离开来。
“暗卫。”
“在。”几道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萧夜澜身后。
“立刻去太医院，将所有当值的御医，‘请’过来。记住，是所有。”
“是。”黑影一闪，消失无踪。
他口中的那个“请”字，咬得极重，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森然。
柳惊鸿的嘴角，勾起一个无人察觉的弧度。
漂亮。
危机处理的黄金法则：第一，控制现场；第二，控制信息。
他做得滴水不漏。
那些刚才还六神无主的朝臣们，此刻也找到了主心骨。他们看着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敬畏，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依赖。
天塌下来，总得有个人顶着。
现在，那个顶天的人，不是御座上生死不知的皇帝，也不是刚刚被废的太子，而是这个他们从未正眼瞧过的、残了腿的七皇子。
很快，太医院的院使带着一众御医，被暗卫们半“护送”半“押解”地带了过来，个个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玄甲军的人墙打开一道缺口，让他们进去。
片刻之后，太医院院使白着一张脸，从里面踉跄奔出，直接跪倒在萧夜澜的轮椅前，声音都在发抖：“启禀……启禀七殿下，陛下……陛下这是怒火攻心，气血上涌，引动了……引动了旧疾，是……是中风之兆，情况……万分危急！”
中风。
这两个字像两把重锤，狠狠砸在百官的心上。
这意味着，皇帝即便能救回来，短期内也绝无可能再处理朝政。甚至……可能就此卧床不起，形同废人。
国不可一日无君。
接下来该怎么办？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齐刷刷地落在了萧夜澜的身上。
萧夜澜没有立刻说话。他只是转动轮椅，缓缓来到御座之前。他看着龙椅上双目紧闭、毫无声息的父亲，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大殿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决定。
只见萧夜澜俯下身，在皇帝耳边，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了些什么。
没有人听清。
但所有人都看到，皇帝那只垂下的手，手指似乎轻轻地动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
萧夜澜直起身，缓缓环视全场，声音平稳而清晰。
“父皇龙体违和，已下口谕。命本王，暂代监国，总领朝政，彻查逆党，以安社稷。”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监国？
这几乎等同于储君！
有几个老臣面露疑色，张了张嘴，似乎想提出异议。毕竟，仅凭一个无法证实的口谕，就将如此重权交予一位皇子，于礼不合。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开口，站在百官之首的太师，当朝三公之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已经颤巍巍地走出队列，对着萧夜澜，撩起朝服，第一个跪了下去。
“老臣……叩请七殿下以江山社稷为重，监国理政！”
他一跪，仿佛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紧接着，太傅、兵部尚书、吏部尚书……那些朝堂上最有分量的大臣，一个接一个地跪了下去。
“臣等，叩请七殿下监国！”
“臣等，叩请七殿下监国！”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在太和殿内回荡。那些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官员，见此情景，哪里还敢站着，纷纷跟着跪倒在地。
大势已成。
从今夜起，这南国的天，姓萧，但主事的人，换了。
柳惊鸿看着这一幕，慢条斯理地用丝帕擦了擦指尖的葡萄汁。
她知道，萧夜澜刚才在皇帝耳边说的，绝不是什么请安的话。那更可能是一句威胁，一句让她这个专业人士都感到不寒而栗的威胁。
比如：“父皇若不想让萧氏的江山，今夜就血流成河，最好配合一些。”
而皇帝那根动了的手指，是同意，是挣扎，还是根本只是无意识的抽搐，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萧夜澜需要它动，所有人都看到了它动。
这就够了。
权势的交接，在这一刻，以一种近乎粗暴却又无可辩驳的方式，完成了。
萧夜澜安然地接受了百官的跪拜，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仿佛这一切，本就该是他的。
“众卿平身。”他淡淡地开口，随即下达了成为监国后的第一道命令。
“传本王令，京城九门即刻戒严，羽林卫、金吾卫、巡防营三部，由玄甲军统一接管调度，凡有异动者，先斩后奏。”
“传令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会审逆党一案，由本王亲自主审，务必将所有乱臣贼子，一网打尽，绝不姑息！”
“传令……”
一道道命令，从他口中有条不紊地发出，清晰，果决，直指要害。
他没有去碰那些民生琐事，而是第一时间，将兵权、司法权、京城控制权，这三柄最锋利的刀，牢牢地握在了自己手中。
南国朝堂，在经历了一场剧烈的地震后，迎来了一位前所未有的强势主宰。
萧夜澜的权势，在这一夜之间，得到了空前的巩固。
他再也不是那个需要躲在暗处布局的残废王爷。
从今往后，他就是南国的天。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的血迹被冲刷干净，尸体早已被运走，百官也战战兢兢地退下。
空旷的大殿，只剩下少数的玄甲军士和轮椅上的萧夜澜。
柳惊鸿打了个哈欠，正准备起身离去。
轮椅滚动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她的身侧。
她没有回头。
“今夜的戏，王妃看得可还尽兴？”萧夜澜的声音很轻，像晚风拂过残叶。
柳惊鸿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答非所问：“戏是好戏，就是血腥气太重，熏得人有些头疼。”
萧夜澜的目光，落在她精致的侧脸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映着殿内明明灭灭的灯火。
“很快就散了。”他说道，“从今往后，这南国，不会再有这么难闻的气味。”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种令人心安，又令人胆寒的绝对自信。
柳惊鸿终于转过头，看向他。
四目相对。
她忽然笑了，那笑容，在火光下，明媚又危险。
“那我就提前，恭喜殿下了。”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顽劣的戏谑。
“或者，现在我该改口，称呼您为……监国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