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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校长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脸色铁青手指着索八,气得声音都在发颤:“你、你们……”他话都说不连贯,胸口剧烈起伏着,猛地一挥袖,“上!上楼查!”

众人跟着他往二楼走,刚踏上楼梯,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鸦片烟味。推开门一看,更是不堪入目:几张软榻上,几个少爷模样的人横七竖八地躺着,手里捏着烟枪,双眼迷离,嘴角挂着涎水,一副醉生梦死的模样;旁边的房间里,还有人搂着张家班的戏子,光着膀子划拳喝酒,酒瓶扔得满地都是,脂粉气与酒气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陆校长越往上走,气就越盛,胸口像堵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走到三楼,推开最后一扇房门时,他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只见两个男学生正搂抱在一起,衣衫不整,姿态亲昵,竟是有断袖之癖的苟且模样。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陆校长再也忍不住,猛地一拍墙壁,拳头都拍得生疼。他教书育人几十年,从未见过如此伤风败俗、罔顾礼法的场面!

这些学生皆是津门有声望的人家子弟,本该勤修学业、端正品行,却在此处聚众赌博、吸食鸦片、狎戏伶人,甚至做出此等有违纲常之事!这哪里是学生,分明是一群败坏门风、玷污斯文的纨绔败类!

他气得浑身打晃,呼吸急促,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连眼睛都红了。校警队的人见校长动了真怒,连忙上前扶住他。

陆校长一把推开,指着满屋子的人,声音嘶哑却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开除!通通开除!即刻起,将这些人从学籍中除名!登报通报津门各界,我校永不录取此等败类,从此再无瓜葛!谁敢求情,便是与我校的规矩为敌!”

这话如同惊雷炸响,在场的学生们面如死灰,有的瘫倒在地,有的痛哭流涕地求饶,可陆校长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怜悯,只有深不见底的愤怒与失望。这一场整风,不仅要揪出造谣者,更要肃清这学堂里的歪风邪气!

这场财会学堂的整风风波,在津门掀起了轩然大波,堪称震动全城的滔天大事。一时间,无数盘踞津门的权贵世家、商贾大族纷纷行动起来,暗流涌动。

于高门大户而言,子嗣或许有嫡庶之分、贤愚之别。不过,长子不成器便扶次子,嫡系不堪用尚有庶出可补,但家族的脸面与声名,却是比性命还金贵的东西。

这类聚众赌博、吸食鸦片、伤风败俗的丑事,是绝对容不得沾染门楣的。高门大户最惧家丑外扬,如今丑闻闹得人尽皆知,唯有快刀斩乱麻平息事态,方能保全体面。

于是,“花钱遮丑”成了那段时日最沸沸扬扬的景象:金条银锭流水般送出去,只求能将自家子弟的名字从开除名单上抹去,或是堵住知情人的嘴。

可偏有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报馆记者,日日守在学堂门口,笔锋锐利,专挖丑闻细节,搞得各家主焦头烂额、进退两难。

为了平息风波,各家族手段尽出:有的当机立断分家,将闯祸的子弟逐出宗族,断绝关系以明哲保身;有的动用官场与商界的人脉关系,硬生生将子弟的名字从通报名单中剔除;还有的砸下重金,连夜将惹事的儿子送往海外留学,盼着远走他乡能让他改头换面,也让此事慢慢淡出公众视野。

更有不少家族本无子嗣在此学堂就读,却也纷纷派了管家、嬷嬷上门打探消息。究其缘由,大户人家自有祖训:娶妻先娶贤,门当户对固然重要,品行端方才是立家之本。

而搬弄是非、嚼舌根,更是头等大忌!小门小户里,口舌之争顶多闹得邻里不和;可在关系盘根错节的大家族中,一句无心的闲话都可能引发内宅倾轧、家族动荡,更别提因嫉妒而造谣中伤他人的女子。

那些家中有适龄子弟、且未来儿媳恰在此学堂就读的家族,更是格外谨慎,务必查清女方品行。就如那带头造谣的张小姐,事发后便被婆家火速退了亲。

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嫉妒心重又爱搬弄是非的女子,哪家敢娶进门?家和万事兴,娶个搅家精回来,岂不是自讨苦吃?

众人皆在四处奔走,急切欲辩清白,唯有当事人以晴静坐如钟。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遇事便慌的小丫头,心下透亮如镜。冤枉你的人,比谁都更清楚你的清白。此时若费尽口舌与人争辩、自证,非但徒劳,更显局促。

要洗净这一身脏水,终究得借家中之力。她于是提笔写了两封信,字字沉稳,托人送了出去。

最先收到信的妹妹以雯,得知消息后顿时火冒三丈,一路气鼓鼓地冲进学校,劈头便问:“姐,你打算怎么办!”

她双颊涨红,眼中烧着怒意,袖下的手攥得紧紧的。赵大人身为黑省省长、张帅心腹,权势在手,只要姐姐开口,她拼着缠磨家里那位“木头”也要讨来援手。

以晴却只是轻轻摇头,目光平静而笃定,望向西方:“不,我只要你知晓此事便好。我相信大哥哥,我们等他回信便是。”

果不其然,宋少轩接信后勃然大怒。信纸在他手中微微发颤,眸底卷起沉郁的风暴。不论过去还是如今,以晴始终是他心头一根拔不掉的刺。昔年护她不周,已是他隐痛;而今她竟再遭诬陷,更可恨的是,泼来脏水的还是所谓“自己人”!

“老爷,莀儿来请罪了……”

钱礼莀得了风声,泪眼婆娑地扑进门来,“扑通”一声直直跪下,“全是家里管教无方,才出这样的事……莀儿给您磕头,给您赔不是了。”她声音哽咽,伏在地上不敢抬头,肩头轻轻发颤。

梦玲带着几个丫头也急急赶到,一时劝声四起,跪的跪,扶的扶,都轻声劝着:“老爷息怒,这事出在钱家家教上,与小丫头无关……”

正纷乱间,二丫头从外头回来了。她步履从容,上前施施然行了一礼,才温声道:“您先别急。风里传来的事,咱们便从风里还回去。”

她眼波微转,掠过一抹伶俐的光,“姐姐这委屈,藏在心里难免郁结,一味解释旁人未必肯信。依我看,不如这样……再这般……”她声音渐低,说出一番布置来。

宋少轩听罢,怔了片刻,眼底怒意渐渐化开,终是露出一丝笑意:“丫头,你长大了,心思活络了!”二丫头随戏班行走南北,见识得多了,如今言谈举止间,确有一股通透的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