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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都市言情 > 世婚 > 第261章 丹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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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以为服用丹砂可以求长生,我却以为,那毒物。历年因服丹药死了的人也不少。”水老先生从一本破旧的书上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林谨容。

林谨容不知该怎么回答,垂着头立在一旁低低应了一声;“先生最懂医药,总是对的。”

水老先生沉默片刻,道;“那药,里头有丹砂。”

林谨容的手不自觉地紧了一紧,强笑着道;“您老既然做了药出卖,总不会害人。”

水老先生点了点头;“那是自然。只要用量合适就不会死人,但毒物就是毒物,(日ri)积丹累总是不好。所以我才让它价比黄金,为的就是让人不要多吃。”

林谨容轻轻出了一口气。却又听水老先生道;“这东西我原本就做得不多,此刻手里更是没有,也不打算再做。先前这些我不知你是如何弄到的,也不知你为何要用它。但我想来,你总有你的原因。”

林谨容被他勘破目的并拒绝,便只静默不语。

水老先生原也不打算听她说什么秘辛,只接着道;“你吃得不算多,此番我便替你好生清理一下,(日ri)后,这药能不吃就别再吃了。毁了一生康健不值得,我只怕你临到将来会后悔。”

林谨容只觉一点凉意慢慢地从心底浸了上来,便抬眼看着窗外站得远远的桂圆和豆儿二人,鼻子酸酸的低声道;“先生可有其他法子?”

水老先生许久都没说话,却也没有目光炯炯,让人难堪地打量林谨容,只垂着眼皮盯着他那本被翻得缺了边角的医书·仿似看得十分认真。

就在林谨容以为他不会开口,准备起(身shēn)告辞的时候,方听他的声音极低极低地道;“方法很多,但最简便有效的还只有这个。要不然,数着(日ri)子罢·避开月中那几(日ri)。”

虽则对方是个年近古稀,德高望重的老医家,话也说得很隐晦,还是自己主动向他问起的,林谨容还是觉得脸都(热rè)了,目光根本不敢往旁处看,只死死盯着窗外远处桂圆的背,低声道;“如此有劳先生,我先告辞了。”

水老先生微微颔首;“我就不送你啦。”

林谨容行了个礼,默默转(身shēn)出去·忽听水老先生在背后低声道;“你比我重孙女儿大不了几岁,一直得你们母女尊敬,我便倚老卖老地说一句,女儿家(身shēn)体金贵,(爱ài)惜自己一点。”

林谨容的眼睛又酸又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步履匆忙地走了出去,豆儿和桂圆正低声说笑,见她匆匆走出来·神色不虞,便都迅速敛了笑容,忐忑地对视了一眼,快步追了上去o

林谨容回了自己出阁前住的院子,在灯下一坐就是半个多时辰。桂圆小心翼翼地棒了药碗上来;“(奶nǎi)(奶nǎi),是刚送来的药,太太让您趁(热rè)喝了。”

林谨容坐着不动·仿佛不曾听见一般。

豆儿在一旁铺(床chuáng),见状担忧地看过束,桂圆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含了柔柔的笑,劝慰道;“(奶nǎi)(奶nǎi),这医药若是不成,还有神佛。后(日ri)不是还要去平济寺么?您这么良善·菩萨怎么也得给您几个宝贝呢。”

话音未落,就见林谨容猛地抬起眼束看着她,眼神凌厉之极。桂圆抖了一抖·面上闪过一丝惊慌之色·立即矮了(身shēn)子赔罪;“(奶nǎi)(奶nǎi),是奴婢多嘴了。”

“你的确多嘴了。”林谨容的神色渐渐缓了下来。桂圆如此劝她·大概是自作聪明的以为,白(日ri)水老先生当着陆缄的面说的是假话,目的是为了稳住陆缄,稳住陆家,真实的(情qing)形是,她其实有了大问题,所以才会在与水老先生单独交谈之后这般不自在,这般难过。

桂圆的小聪明还在,傲气却已经被打磨得差不多了,闻言立村跪了下去,低声道;“奴婢没有规矩,请(奶nǎi)(奶nǎi)责罚。”

林谨容沉默着将汤药饮了,起(身shēn)行到窗前,命神色不安的豆儿;“打水与我净手。”

豆儿忙放了手里的活计,问外头伺候的小丫头要了(热rè)水,亲自试过水温,捧到林谨容跟前伺候林谨容净手。林谨容净过手,方看向还在地上跪伏着的桂圆;“去那只黑木箱子里取我的埙出来。”

桂圆松了一口气,低低应了一声是,从地上爬起来,洗逐手才敢去开箱子。豆儿觉着气氛太过沉闷,就试探着笑道;“(奶nǎi)(奶nǎi),奴婢给您焚上香罢?”

林谨容点了点头,推开了窗户。窗外一片寂静,半轮明月挂在天际,月光透过落光了叶子的老榆树的枝桠照下来,落在地上犹如下了一层霜。空气冷冽,但却极其清新,正是一个明月清风夜。

豆儿便一边弄香,一边道;“还是荔枝姐姐心●妲′收拾这埙的时候,奴婢还问她,收了做什么?(奶nǎi)(奶nǎi)柬归宁调养,只怕要陪太太们说话呢,哪里有空吹埙?她却说是,人闲下来就有闲(情qing)逸致了,万一(奶nǎi)(奶nǎi)闲了无聊,会想吹的。果不其然,您就想吹啦。”

豆儿惯常老实得很,话又少,能绞尽脑汁地想这些话出来说,也是为难她,林谨容就受了她的好意,露了一丝笑容;“很久不曾吹啦,也不晓得还有没有从前那样好?”

豆儿就凑她的趣;“一定很好的,哪怕就是第一曲的时候稍微不好些儿,后头也一定很好。”

林谨容笑了笑,接过桂圆双手奉上的埙,拿软缎擦拭过后,放到唇边试了试,微闭着眼吹了起来。千不好,万不好,还是娘家好。陶氏再无能,有陶氏在的地方她就是个可以受宠的孩子。荔枝说得没错,哪怕就是心(情qing)不好呢,她终究也能有那个闲(情qing)雅致,可以吹吹埙排解一下心(情qing)。

林弈之陪着陆缄从听涛居里出来;“妹夫·你是从哪里找到这几本善本的?我瞅着祖父却是比你送他那两盒百年老山参还要开心些。”

陆缄微微一笑;“其实是我早几年收来的藏书。”

林亦之本来还想打听一下,看他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自己也好去弄两本来孝敬一下林老太爷,闻言不由失望之极。正想再找点什么来说,忽见陆缄站住了脚,半侧着脸安静细听,他忙闭了嘴,竖起耳朵束,但闻一缕埙声随着夜风飘了过来·先始还断断续续的,仿佛是在试音,接着就流畅起来,平白吹得月色都白了几分。

陆缄微仰着脸,安静地目视着埙声传来的方向,(身shēn)姿如竹如松,被月光包围其间,自有一番行云流水似的风骨雅致从骨子里透了出来。有道是灯下看美人,月下看男子·林亦之饶是个男子,也不由得暗赞了一声,乃笑道;“定是四妹妹了。阖家上下,也只得她一人。”

陆缄没有回答,只安安静静地听着。

月下听音乃是雅事,何况此人乃是他的妻子。

林亦之不好扰他,更不是那起不懂风雅之人,便安静陪在一旁。良久,那埙声方断了,再不见响起。陆缄方收了心神,抱歉地行礼笑道;“有劳五哥陪我在这里受寒这许久。”

林亦之忙还了礼,又带了几分戏谑道;“四妹妹还不曾睡,妹夫可有什么话要带给她的,我这就使人进去与她说。”

陆缄静默片刻,笑了笑;“不必了。夜深了,一层一层地进去,岂不是扰人清梦?”

林亦之本来也是说笑,见他如此说来,便也只是笑笑,送他到大门前,亲眼看着他上了马,又叮嘱了长寿等随侍的小厮长随几句,方命人闭了大门不提。

陆缄正待要扬鞭打马,只听那埙声又响起来了,再仔细一听,却又听不见了,拉着马儿又静侯了片刻,方命长寿等几个长随小厮;“走罢。”

天还不曾亮,林谨容就醒了过来,迷糊着正要起(身shēn),就又想起陶氏昨(日ri)的叮嘱;“回家来就好好歇着,都知道你是回来将养的,没人苛刻你,也不要你起来请仟么安,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怎么自在就怎么来。”于是便微微笑了·翻了个(身shēn)抱着被子又沉沉睡去。

这一觉却是睡到天色大亮,被留儿拿了根翠羽在鼻端扫来扫去,痒得打了个大喷嚏方才清醒过来。陶氏虽然教养留儿严格,却也不曾拘得她失了(性xing)子,见林谨容打喷嚏打得醒了,格格就是一笑,溜到(床chuáng)下,把翠羽藏在了(身shēn)后;“四姐姐睡觉也会打喷嚏,奇怪了。”

林谨容披散着头发坐起来,作势要去拿她;“作怪的小丫头,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好事!”

留儿尖叫着跑开,躲在柳溪的(身shēn)后探出半个头来,眨巴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笑嘻嘻地道;“四姐姐,我其实是奉了婶娘的命令来唤你起(床chuáng)吃药的,你该吃药了。”不等林谨容回答·她就伸手在脸上刮了两下;“四姐姐不知羞,这么大的人了还赖(床chuáng)。”

林谨容抿唇一笑,接了豆儿奉上来的汤药,假意道;“这么多我一个人哪里喝得完?小丫头过来帮我喝两口。”

留儿忙拼命捂住嘴,使劲摆头;“不喝,不喝。”一边说,一边同林谨容行了个礼;“我还要去和婶娘回话,不陪四姐姐了。”言罢一溜烟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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