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来自归一会内部的警告,如同一根刺,扎在了林枫的心头。真伪难辨,却不容忽视。他不能将希望寄托于敌人的内讧,但也不能放过任何可能破局的关键。
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进行了更周密的准备。
首先,他通过星耀令,再次联系了隐星会,提供了更详细的信息,重点询问“共鸣石”的形态、能量特征以及可能的位置。
同时,他也向星灵研究院的墨兰副院长咨询,在已知的上古记载或能量理论中,是否存在类似“共鸣石”这种能强行稳定并放大空间通道的奇异物质或结构。
隐星会的回复来得很快,但内容含糊:“共鸣石非天然形成,乃禁忌造物,记载极少。其形不固,其性能变,常与大规模献祭及高位格意志召唤相关联。位置必处于能量汇聚之极、空间结构扭曲之核,然具体隐匿之法,莫测高深。”
等于确认了这种东西的存在和危险性,但具体如何寻找,没有答案。
星灵研究院的回复则更偏向理论:“从能量角度分析,若要强行稳定并扩大一个非常规空间通道,尤其是在渊眼这种本就混乱的区域,确实需要一个强大的共振源或锚点。此物需能承受极其狂暴的能量冲击,并与目标维度的某种‘频率’产生深度共鸣。其形态可能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石头,而是一种高度凝聚的规则聚合体。根据观测者离去后渊眼核心的能量悸动模式分析,该‘共振源’有百分之七十三的概率位于祭坛正下方,深度约……三百至五百标准能量单位。”
三百至五百标准能量单位……林枫换算了一下,那几乎是紧贴着“渊眼”最核心、能量最狂暴的区域,甚至可能就在蚀渊尊者的眼皮底下!
风险极高,但情报相互印证,指向性明确。
林枫不再犹豫。他召集凌焰和冷星,交代了后续事宜。
“我需潜入渊眼核心,确认并伺机摧毁共鸣石。”
林枫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寻常之事:“在此期间,星痕号由凌焰全权负责,冷星协助,维持最高隐匿状态,非我主动联系,绝不可妄动。研究院那边,由你们协调,继续监测规则波动。”
“前辈!太危险了!让我去吧!”凌焰急道。
“属下愿往!”冷星也立刻请命。
林枫摇头:“此行非力敌,重在隐匿与时机。我的混沌之气更擅模拟与潜行。你们守住外围,便是最大的接应。”
见林枫心意已决,两人不再多言,只是重重抱拳:“定不辱命!”
安排妥当,林枫开始了最后的准备。他并未携带承影剑——神兵气息太过醒目。而是将混沌初开之界的力量内敛到极致,周身气息模拟着“渊眼”外围弥漫的那种混乱、死寂的能量波动,仿佛化作了这片星空的一部分尘埃。
同时,他调动了议会资源库中一件名为“虚空蜃影”的顶级隐匿法宝,这件法宝能扭曲光线与能量探测,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干扰空间锁定,是潜入的绝佳辅助。
夜幕降临,林枫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星痕号”,向着那片散发着不祥波动的黑暗核心区域潜去。
越是靠近“渊眼”,那种源自核心的“悸动”感便越是清晰。空间的粘稠感也愈发明显,仿佛在水中穿行。归一会修复防御节点的光芒在黑暗中闪烁,巡逻舰队的引擎低吼如同野兽的喘息。
林枫将速度放至极慢,如同飘荡的陨石,依靠“虚空蜃影”和自身对能量的精确掌控,巧妙地避开一道道能量扫描和物理警戒线。
他不敢动用神识直接探查,那无异于在黑暗中点燃火炬。只能依靠混沌初开之界对能量流动的天然亲和,去感知、去推断“共鸣石”可能的位置。
根据研究院的推测和自身感应,他朝着祭坛正下方的深处潜去。
沿途所见,触目惊心。大量被抽调来的低阶归一会成员,如同行尸走肉般,在监工的鞭挞下,搬运着各种散发着邪恶能量的材料,投入到一些巨大的、如同熔炉般的能量转化器中。
他们的生命力和灵魂被强行抽取,化作精纯的黑暗能量,汇入“渊眼”核心。空气中弥漫着绝望与痛苦的气息。
林枫心中冰冷,却无法出手。一旦暴露,前功尽弃。
他继续下潜,周围的能量愈发狂暴,空间扭曲现象也频繁出现。他甚至看到了一些被束缚在能量囚笼中的、形态各异的强大星兽,它们疯狂咆哮挣扎,却无法挣脱,最终被那无形的力量碾碎、吸收。这显然是在为强行开门积蓄更庞大的能量。
终于,在潜入到约四百标准能量单位的深度时,林枫感应到了一丝异常!
在那如同黑暗太阳般搏动的“渊眼”核心正下方,存在一个相对“平静”的区域。这种平静并非没有能量,而是所有的能量流经那里时,都变得异常“驯服”和“统一”,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梳理、整合。
而在那片区域的中心,隐约有一个不断变幻形态、时而如棱晶、时而如漩涡、散发着微弱七彩琉璃光芒的物体!
它并不显眼,能量波动也极其内敛,若非林枫对能量本质极其敏感,几乎会将其忽略。但它散发出的那种“稳定”与“共鸣”的特性,与周围狂暴混乱的能量环境形成了鲜明对比!
“共鸣石!”林枫几乎可以肯定。它果然在这里,而且正在发挥作用,不断梳理、稳定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狂暴能量,并将其导向某个特定的“频率”,为强行开门做准备!
然而,就在林枫锁定“共鸣石”位置的瞬间,一股冰冷、暴虐、带着一丝惊疑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巨网,猛地从上方笼罩下来!
是蚀渊尊者!他察觉到了异常!
并非林枫暴露了,而是他锁定“共鸣石”时,那一丝极其细微的能量聚焦,可能引起了“共鸣石”本身或者其守护机制的微弱反馈,从而惊动了时刻关注着核心区域的蚀渊尊者!
“何方鼠辈,胆敢窥伺圣物!”蚀渊尊者冰冷的意念如同实质的冲击,横扫而下!
林枫心头一紧,瞬间将自身气息收敛到近乎虚无,“虚空蜃影”催发到极致,整个人如同彻底融入了背景的能量乱流之中,一动不动。
那恐怖的意志来回扫视了数遍,带着狐疑与愤怒。它没有发现林枫的具体位置,但确认了刚才绝非错觉。
“岩煞!影魇!”蚀渊尊者的命令直接传入两位神将脑海:“核心区有异动,加强警戒!启动暗影之眼,扫描所有异常能量残留!”
“遵命!”
刹那间,一道道无形的、专门针对能量隐匿和空间潜行的探测波纹,如同水银泻地般,从核心祭坛方向扩散开来,开始细致地扫描这片区域!
林枫屏住呼吸,混沌初开之界的力量在体内缓缓流转,模拟着周围每一丝能量波动的细节。“虚空蜃影”也在超负荷运转,扭曲着探测波的轨迹。
他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猎犬的鼻息下潜伏。
探测波纹一次次扫过他的藏身之处,最近的一次,几乎贴着他的身体掠过。林枫甚至能感觉到那波纹中蕴含的、属于蚀渊尊者的冰冷意志。
时间仿佛凝固。
片刻之后,探测波纹缓缓收回。
“未发现明确目标。”岩煞沉闷的回报传来。
“或许只是能量潮汐的异常扰动。”影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蚀渊尊者沉默了片刻,那笼罩而下的恐怖意志才缓缓收回,但一股更强的警戒意念依旧盘旋在核心区域。
林枫暗暗松了口气,但心却沉了下去。
潜入成功了,也找到了目标。但蚀渊尊者的警觉已被拉起,核心区域的防守必然更加森严。想要在一位星域级巅峰、两位星域级初阶的眼皮底下,摧毁被严密保护的“共鸣石”……
难度,比他预想的还要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