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的炭盆烧得旺旺的,竹筛里堆着白花花的糯米粉,诗诗揣着块刚搓好的汤圆往树根跑,粉粒沾得鼻尖都白了,“灵月姐姐!冬至的寒气把虚空隙染成奶白色啦!光里晃着的是不是米坊?你看那搓圆的影子,手速比咱家这筛的还快三分!”
灵月正往糯米粉里倒水,指尖搅得粉团“簌簌”响,她往诗诗嘴里塞了颗芝麻汤圆,“别把粉团扔进去年当雪球砸,”指尖擦掉她鼻尖的白粉,“去年大雪你扔的冰凿子,今早冻在米缸边上,凿子头裹着层米粉冰,害得丫蛋舀糯米时打滑,摔在粉堆里说比云朵还软。”诗诗嚼着汤圆直点头,甜得粘喉咙,“这次我带了新磨的黑芝麻馅!里头要是有搓圆的,包进去能香透皮,出来说不定能换筐甜酒酿,醇得能醉人!”
苏砚扛着口大砂锅来,锅底还沾着上次煮汤圆的糖渣,“李伯说冬至要搓圆,团团圆圆暖一冬,”他往奶白光里扔了把糯米粉,粉粒进去没声响,反倒飘出缕米香,闻着像刚蒸的米糕,丫蛋举着块红糖糕喊:“我要跟它换圆子!”说着把糕往光里抛,糕点落进去的地方,光突然“咕嘟”冒了个泡,浮出来碗桂花汤圆,圆滚滚的漂在汤里,“是猪油桂花圆!”丫蛋舀着圆子直咂嘴,“糯得能粘住牙!比诗诗姐姐的芝麻汤圆还香甜!”
书生蹲在炭盆边画团圆图,笔尖沾着糖水调的颜料,画纸上的奶白光里,慢慢显出个热气腾腾的米坊,有个搓圆的影子手忙脚乱,粉团滚得满桌都是,还一脚踩在糯米粉里,滑得像跳踢踏舞,跟诗诗今早学搓圆的模样分毫不差,“这影子比前儿画的《大雪逗冰图》多了三分热气,”他举着画纸笑,“你看她踮着脚找粉团的样子,活像只踩了滑石粉的小鹅。”
诗诗凑过去抢画,手一抖,怀里的汤圆掉在画纸上,粉皮裂开露出黑馅,像给米坊添了块漏馅的圆子,“给里头的馅料加红糖!”她拍着手喊,“这样包出来的圆子能甜到心,煮在酒酿里能暖透骨头缝!”
王掌柜挑着担新做的米糕来串门,竹屉里的糕块印着圆子纹,“这糕掺了冬至的新糯米,吃着带点米香,”他往炭盆边放了块,米糕滚到奶白光边,竟“滋滋”冒出丛水仙,花瓣白得像雪,“邪门!比我见过最耐冷的花还水灵!”
白老拄着拐杖慢悠悠走来,用拐杖头拨了拨水仙,“虚空界的冬至,是把冬的暖意都揉进了糯米,里头的时间跑得软,一把粉进去,三天能团出三分甜,”他往诗诗手里塞了块姜糖,“去年你藏的甜酒酿,说不定在里头冻成了酒冰,才让这光里裹着股醇气。”
诗诗把姜糖往奶白光里塞,糖块刚碰到光就“嗖”地钻了进去,再看时,手里竟多了块糯米姜糖,辣得带点糯,“它给我加米香啦!”她举着糖蹦,“要是我进去待片刻,出来是不是能背回筐年糕?从冬至吃到小寒!”
灵月正往缝隙里扔碎粉团,听见这话伸手敲她脑袋,“进去怕是变成糯米人,被里头的人当成圆子煮进锅,”话没说完,就见碎粉团进去的地方,飘出片粽叶,落在她手心里,叶面上竟映着个影子在追猫,像诗诗刚才撵偷粉的野猫模样,逗得铁手张直笑:“里头的野丫头,沾了米粉更疯!”
铁手张捡起块小石子往奶白光里扔,石子进去没声响,反倒从里头飘出个陶制的小圆盒,盒里装着勺迷你芝麻馅,诗诗一把抢过去挂在腰间,“我是虚空界的圆神!”她转着圈蹦,小圆盒跟着晃,“以后里头的米坊都归我管,谁包的圆子漏馅罚他吃三碗!”苏砚看得直笑,伸手把她往回拉,“再蹦就栽进奶白光里了,到时候出来浑身沾着米粉,像个会跑的糯米团子。”诗诗挣着喊:“变成团子才好!能滚满糖霜,比吃米糕还过瘾!”
大家笑得直哈白气,热气混着米香飘远,惊飞了水仙上的蜜蜂,有只蜜蜂“嗡嗡”落在奶白光边,竟被光染成了奶白色,腿上沾着米粉似的细沫,引得丫蛋直拍手:“虚空界还会变米香蜂呢!”
诗诗脱了棉袄想甩开膀子搓圆子,说这样手速快,被灵月一把薅住后领,像拎着只沾了粉的小母鸡,“你这小馋猫是想冻感冒?”灵月把她按在炭盆边,“进去容易出来难,里头的糯米粉比咱家的细,你进去怕是陷在粉堆里拔不出脚,到时候我们得往里头扔多少姜糖,才能把你拽回来?”诗诗拍着胸脯保证:“我会打滚!跟着甜味往出走,出来还能带套新模具,给你压出百样圆子花!”
白老坐在炭盆边,看着奶白光里的圆影,慢悠悠地说:“虚空界的冬至,搓得比咱们的圆,暖得也比咱们的久,你包一个圆子的功夫,外头的水仙说不定就又开了三分,”他指着院外的雪路,“不过啊,这围着炭盆吃圆子的乐子,在哪边的江湖都一样。”
诗诗听得眼睛发亮,突然把腰间的小圆盒往奶白光里扔,“给里头的米坊当馅料样!让他们包出满锅的甜圆子,等我进去了,天天捧着碗吃到撑!”
日头偏西,奶白光慢慢变成暖融融的米黄色,像夕阳浸在糯米汤里。诗诗蹲在边上数影子搓了多少圆子,灵月往缝隙里扔了把红糖,丫蛋把砂锅往奶白光边一放,锅影正好落在画纸上的米坊。书生举着画纸笑,纸上的奶白光里,两个诗诗正隔着虚空递圆子,一个在里头喊“这颗够圆”,一个在外头应“再包十个”,声音好像真的顺着热气传了过来。
灵月望着那画突然觉得,这虚空界哪是什么热气腾腾的米坊,分明是把冬天的暖意都揉进了圆子,里头的糯米跟她们筛里的一样白,里头的笑声跟她们的一样暖,连踩进粉堆的狼狈都带着米香的甜。
毕竟,只要这圆子还在搓,这奶白光还在流,我们还在这盆边,这江湖的虚空圆,就永远包不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