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信那“土鸡瓦狗”的蔑称,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隋军众将心头火起,羞愤交加!
“赵信!天下人都惧你武圣之名,本将却不惧!看刀!”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虹霓关总兵新文礼第一个按捺不住胸中翻涌的屈辱与怒火。
他本就以勇力着称,性情暴烈,如何能忍受这般轻侮?只见他双目赤红,催动战马,手中那柄沉重的长刀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如同劈波斩浪般,朝着赵信猛冲过去!刀风呼啸,声势骇人,显然已用上了十成力气,誓要将这狂徒斩于马下,以正视听!
“无知。”
面对这凶悍绝伦的一击,赵信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复杂的应对姿态,只是在那长刀即将临头的瞬间,手腕微动,青龙偃月刀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青黑色残影,后发先至,横向挥斩!
没有震耳欲聋的碰撞,只有一声轻微却令人牙酸的切割声。
新文礼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他脸上的狂怒瞬间凝固,转化为惊愕与茫然。他感觉自己的视线似乎变得有些奇怪,天地好像在旋转……下一刻,他看到了自己那具依旧保持着冲锋姿态的无头身体,以及喷涌如泉的鲜血。
“噗通!”
人头落地,无头尸身也随之栽倒马下。
历史中,这位虹霓关总兵最终败于秦叔宝之手,后被瓦岗众将乱刃分尸,死状凄惨。如今,他虽然依旧是死的结局,但死在赵信这干净利落的一刀之下,起码保留了全尸,死相远没有那么惨烈不堪。
……
刹那间,战场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新文礼,虹霓关总兵,隋朝有名的悍将,竟然……竟然连赵信一个回合都走不过?甚至可以说是被秒杀!
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无论是瓦岗军、反王溃军,还是数量庞大的隋军,全都骇然失色!尤其是杨林及其身后的众将,更是瞳孔收缩,心底寒气直冒。
新文礼的武艺,杨林是清楚的,虽非绝顶,但也绝对算得上一流,否则他也不会将其召来参与此次围剿。可就是这等勇将,在赵信面前,竟如同稚童舞棍般不堪一击!
“盛名之下无虚士……武圣之名,果然……名副其实!”
昌平王邱瑞声音干涩,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直到此刻,他们才真正直观地体会到,那传说中横扫突厥、踏破高丽、训斥天子的武力,究竟是何种概念!
杨林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手中确实有数十万精锐,但对面瓦岗军和反王溃军加起来人数更多,虽经厮杀有所损耗,且军心不稳,但真要硬碰硬全线开战,即便能胜,也必然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大隋最后这点精锐家底恐怕要打光,元气大伤,再难震慑天下群雄。
为今之计,唯有依靠阵前斗将!若能凭借顶尖战将的数量优势,击败甚至擒杀赵信,必能极大打击敌方士气,届时再挥军掩杀,方能以最小代价,取得最大战果!
心思电转间,杨林已然有了决断。他目光扫过身后尚存的几位顶尖大将,沉声下令:“宇文成都、尚师徒、邱瑞、韩擒虎!尔等四人,一同出战!务必合力,将此獠擒拿!”
“末将遵命!”
尚师徒、邱瑞、韩擒虎齐声应诺,虽然心中对赵信已有惧意,但军令如山,且己方四人皆是成名已久的猛将,联手之下,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唯有宇文成都,在策马前出的瞬间,眼神闪烁,不着痕迹地稍稍放缓了马速,落在了其他三人身后半个身位。
“来的好!”
眼见四员大将同时杀来,赵信不惊反喜,胸中战意如同火山喷发,瞬间攀升至顶点!
他长笑一声,体内仿佛有无穷力量奔涌,青龙偃月刀发出一声愉悦的嗡鸣,被他双手握住,以一记毫无花哨、纯粹到极致的“横扫千军”,狂猛斩出!
这一刀,快如闪电,重若山岳!刀锋所向,空气仿佛都被割裂,发出刺耳的尖啸!
冲在最前面的尚师徒首当其冲!他见刀势凶猛,不敢怠慢,急忙将手中提炉枪横在身前,运起全身力气格挡!
“锵——噗嗤!”
然而,预想中的僵持并未出现!那青龙偃月刀仿佛无视了他的格挡,如同热刀切油般,先是轻易斩断了他那精铁打造的枪杆,随后刀锋毫无阻碍地掠过他的腰腹!
虎牢关总兵尚师徒,连人带马,被这一刀硬生生腰斩!上半身带着惊骇欲绝的表情飞离马背,下半身连同战马还保持着前冲的姿势,鲜血与内脏泼洒一地,场面惨烈至极!
而刀势的余波,如同狂暴的飓风,狠狠撞在紧随其后的邱瑞和韩擒虎的兵器上!
“铛!铛!”
两声巨响!邱瑞的大刀和韩擒虎的长枪几乎脱手飞出!两人更是如同被狂奔的巨象撞中,胸口一闷,喉头一甜,连人带马被那沛然莫御的巨力震得向后倒飞出去,狼狈地摔落在地,虽然侥幸未死,却也受了不轻的内伤,一时难以爬起。
一个照面不到,虎牢关总兵尚师徒,战死!昌平王邱瑞、平南王韩擒虎,重伤溃败!
与此同时,隋军阵中又有几名急于立功或者忠心护主的无名将领,见赵信刚刚发出雷霆一击,以为有机可乘,纷纷拍马冲出,试图偷袭。
“找死!”
赵信看也不看,青龙偃月刀或劈或撩,刀光如同死神的镰刀般闪烁了几下,那几名冲上来的将领便已化作地上几具残缺的尸体。
转眼之间,隋军阵前,还能站着的,只剩下远远落在后面、侥幸逃过一劫的宇文成都,以及刚刚挣扎着爬起、嘴角溢血、兵器都几乎握不稳的邱瑞和韩擒虎。
赵信目光如冰,扫过三人,最终定格在宇文成都身上,语气淡漠。
“跪下,免死。”
此言一出,宇文成都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颤,眼神剧烈闪烁,下意识地避开了赵信的目光,握着凤翅镋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
“呸!休想!”
邱瑞以刀拄地,强忍着五脏六腑传来的剧痛,嘶声怒吼。
“我邱瑞堂堂七尺男儿,顶天立地,岂能向你这反贼逆酋下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韩擒虎也挣扎着站直身体,尽管面色苍白,眼神却异常坚定:“我韩擒虎乃大隋臣子,世受国恩!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让我背主投降,向你屈膝?我韩擒虎,宁死不屈!”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他们深吸一口气,压下伤势,举起残破的兵器,发出一声悲壮的怒吼,再次踉跄着向赵信发起了最后的冲锋!纵然明知是飞蛾扑火,也要维护身为隋将的尊严与忠烈!
“有骨气。”
赵信看着这两人决死冲锋的姿态,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赞赏。这二人,确是铁骨铮铮的忠勇之辈。然而,赞赏归赞赏,他的手却没有任何迟疑。
青光再闪!
两道冰冷的刀芒如同新月般掠过。
邱瑞与韩擒虎前冲的身形骤然僵住,随即缓缓扑倒在地,颈间血线蔓延,已然气绝。他们虽是杨广死忠,与其他日可能凄惨死于各路义军之手,倒不如今日痛快地死在天下第一的刀下,保全了名节与尊严。
……
现在,只剩下宇文成都了。
赵信缓缓调转马头,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牢牢锁定了远处那个面色变幻不定、迟迟未有动作的身影。
“宇文成都。”
赵信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沉重的压力,清晰地传入对方耳中。
“到你了。是选择跪地投降,还是……让我斩你?”
宇文成都感受到那如同洪荒巨兽般锁定自己的恐怖气息,忍不住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额头冷汗涔涔而下。他脑海中飞速闪过昔日被赵信轻易击败的惨状,再看看眼前尚师徒被腰斩、邱瑞韩擒虎被秒杀的景象,一股无法抑制的恐惧彻底淹没了他所有的勇气和骄傲。
投降?屈辱地活在赵信的阴影下?他做不到!
战斗?那与自杀何异?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这位曾经被誉为“天宝大将军”、天下无敌的宇文成都,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决定——
他突然猛地一拉缰绳,调转马头,不再面对赵信,而是朝着己方隋军大阵的方向,用尽平生力气,疯狂地鞭打战马,亡命逃去!
他竟然……不战而逃?!
“废物!鼠辈!窝囊废!”
赵信显然也没料到宇文成都竟会如此不堪,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破口大骂!他实在想不通,一个曾经站在武将巅峰的人,为何会连一丝战意都提不起来,如此贪生怕死!
盛怒之下,赵信反手摘弓搭箭,一气呵成!一支破甲重箭如同追魂索命的黑光,射向宇文成都的后心!
然而,宇文成都似乎早有防备,或者说,他对赵信的弓箭忌惮到了骨子里。就在箭矢即将及体的瞬间,他猛地一个侧身,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要害!箭矢擦着他的肩甲飞过,带起一溜火星!
借着这个机会,宇文成都头也不回,将马速催到极致,如同一道狼狈的旋风,一溜烟地冲回了己方严密的军阵之中,消失在层层盾牌之后。
……
“宇文成都!!!”
杨林眼睁睁看着宇文成都临阵脱逃,甚至险些被赵信一箭射杀,最后如同丧家之犬般逃回本阵,直气得浑身发抖,花白的胡须都翘了起来!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不仅葬送了尚师徒等大将的性命,更让数十万隋军将士目睹了己方最高级别将领的懦弱,这对士气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你竟敢临阵脱逃,动摇军心!来人!将这无胆鼠辈给本王拿下!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杨林须发戟张,怒不可遏,指着宇文成都消失的方向厉声下令。
顿时,数名杨林的亲兵侍卫应声而出,持刀冲向刚刚逃回、惊魂未定的宇文成都,就要执行军法。
“找死!”
然而,没有了赵信那如同山岳般恐怖的压制,回到了安全环境的宇文成都,瞬间恢复了往日那个杀伐果断、桀骜不驯的天宝大将军本色!眼见几名士卒竟敢来捉拿自己,他眼中凶光一闪,手中凤翅镏金镋如同毒龙出洞,猛地一个横扫!
“噗嗤!噗嗤!”
血光迸现!那几名冲上来的亲兵如何能挡得住盛怒下的宇文成都?瞬间便被锋利的镋刃拦腰斩断,惨叫着倒地身亡!
“宇文成都!你要造反不成?!”
杨林见宇文成都竟敢当众击杀执行军法的亲兵,更是怒极,提起水火囚龙棒,直指宇文成都,麾下的嫡系部队也立刻向杨林靠拢,刀枪并举,对准了宇文成都及其亲信部队。
一时间,隋军阵营内部,竟然剑拔弩张,形成了杨林与宇文成都两派势力的对峙!刚刚还一致对外的庞大军队,转眼间便陷入了内乱的边缘!
宇文成都紧握凤翅镋,脸上肌肉抽搐,眼神中充满了暴戾与疯狂,他死死盯着杨林,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杨林老匹夫!你不要逼我!!”
大好围剿之局,竟因赵信一人之威,演变成如此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