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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白衣盗 > 第39章 蛛丝马迹露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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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南郊,一座不起眼的农家小院。

烛光如豆,映照着李致贤凝重的面容。他面前的书桌上,摆着那个刚从静水县快马加鞭送来的油布包裹。包裹尚未打开,但李致贤已经感受到其中沉甸甸的分量——这不仅仅是几件物品,更是黄惜才藏了十几年的秘密,可能关系到整个棋局的走向。

“大人,刘掌柜说,黄家母子已安置妥当。”李忠站在一旁,低声禀报,“但昨日有人在纸马铺附近窥探,看身形步法,像是官府中人,但又不似普通衙役。”

李致贤点点头,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张世荣的人反应很快。不过既然东西已经送到,黄家母子暂时安全,我们便掌握了主动。”

他深吸一口气,解开油布包裹。里面是两样东西:一块巴掌大小的深色木牌,和一封已经发黄的信。

李致贤首先拿起木牌。入手温润,似木非木,似玉非玉,材质奇特。牌面雕刻着繁复的纹路,乍看杂乱无章,但若凝神细观,便能发现这些纹路构成了一个精巧的立体图案——那是一座微缩的九层楼阁,每层门窗皆可活动,层层相扣,环环相接。

“机关术……”李致贤喃喃道。他虽不精通此道,但也曾在前朝典籍中见过类似记载。这木牌本身就是一件精巧的机关器物,若非精通者,根本看不出其中奥妙。

木牌中央,是一个古朴的篆字:“玄”。

翻到背面,则刻着四个小字:“天机九转”。

“玄机门……天机九转……”李致贤将木牌放下,拿起那封信。

信纸已经脆黄,墨迹也有些褪色,但字迹依旧清晰。确实是黄惜才的笔迹,但比他现在写的更加劲道有力,显然是年轻时所书。

“兄长台鉴:

弟自离山门,已三载矣。江湖漂泊,科场蹭蹬,潦倒至今,实有负兄长所托,愧对师门教诲。

唯此物——‘天机令’,乃掌门信物之副,不敢有失。昔日离山时,师尊有言:‘此令关乎本门千年传承之秘,若遇大难,可持令往寻荀长老,或有一线生机。’

然荀长老行踪飘忽,弟多方探访,仅知其隐于江淮,具体所在,杳无音讯。

今弟身染沉疴,恐时日无多。此令藏于书箱夹层,以待有缘。若他日吾儿或有造化,可凭此令寻回山门,也算……了却弟子心愿。

江湖路远,师恩难报。弟 惜才 泣书

弘昌九年 腊月”

落款处,除了日期,还有一个极小的印鉴,印文正是“玄机”二字。

李致贤将这封信反复看了三遍,心中波澜起伏。

黄惜才……竟然是玄机门弟子!

那个二十年前神秘消失,传说中精通机关术数、奇门遁甲,甚至能窥探天机的隐世门派!

而他信中提到的“荀长老”,应该就是那个标记所指之人。此人能让黄惜才在危难时求助,在玄机门中地位定然不低。

更让李致贤心惊的是信中的一句话:“此令关乎本门千年传承之秘”。什么样的秘密,需要用“千年传承”来形容?又是什么样的危机,让黄惜才不得不隐姓埋名,甚至不敢将此物示人?

“弘昌九年……”李致贤计算着时间。那是十二年前,正是太子被废、朝局动荡之后的第三年。黄惜才在那一年写下这封信,说自己“身染沉疴,恐时日无多”,但实际他活到了现在。是病情好转,还是……他其实一直在躲避什么?

“玄机门的消失,是在二十年前。”李致贤低声自语,“黄惜才三年前离山,也就是二十三年前。他见证了门派的最后时光……那么,玄机门的消失,是否与朝廷有关?与太子案有关?”

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

如果玄机门真的卷入朝堂斗争,甚至可能掌握某些皇室秘密,那么张世荣追查此门,黄惜才隐藏身份,赵茂的身世谜团……这一切,或许都能串联起来。

“大人,”李忠见他沉思良久,忍不住开口,“这木牌……”

“此物非同小可。”李致贤将木牌和信重新包好,锁入一个铁盒中,“你立刻安排,将黄家母子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去城外的庄子,让老王头亲自照看。另外,加派人手保护刘记纸马铺,若是张世荣的人敢妄动……”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不必留情。”

“是!”

李忠领命而去。李致贤独自坐在书房中,目光落在墙上那幅《大周疆域图》上。他的手指从京城移到江淮地区——那是荀长老可能隐居的地方。

“那个……荀长老……”他低声念着。若真能找到此人,或许许多谜团都能解开。

但眼下,还有更紧迫的事。

静水县衙,刑房

周正端坐案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下面的王员外。经过两日的核查,他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破绽。

“王德财,”周正的声音在空旷的刑房中回荡,“你指认黄惜才窝藏之银两,乃你家被‘茂儿爷’盗走之官银,共计二十锭。本官问你,这二十锭官银,是何时从何处领取?铸造批次为何?可有文书凭证?”

王员外额头渗出细汗:“回……回大人,是去年秋,从县衙库房支取的修祠款项。批次……批次记不清了,文书……文书应该在府中。”

“记不清?”周正冷笑,“那好,本官替你回忆。县衙库房去年秋支取修祠款,共计白银五百两,全是十两一锭的普通官银,共五十锭。经手人是户房刘书吏,出库记录在此。”

他扔下一本册子:“而你指认的这五锭,却是五两一锭的小锭,成色、样式皆与库房所出不同。更重要的是,这种小锭官银,静水县衙近三年从未支取过。王德财,你这银子,究竟从何而来?”

王员外脸色惨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还有,”周正步步紧逼,“你声称盗匪闯入时,你亲眼见到盗走银两。可据本官查访,你那日正在城东李员外家赴宴,直至子时方归。宴席上宾客十二人皆可作证。你如何能在酉时于家中‘亲眼所见’?”

“我……我记错了,是家仆所见……”

“哪个家仆?姓甚名谁?现在何处?”

“是……是阿福,他……他上月回乡了……”

“回乡?”周正猛地一拍惊堂木,“王德财!你可知作伪证、诬陷良民,该当何罪?!”

王员外浑身一抖,瘫软在地。

周正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俯视着这个浑身颤抖的富商:“本官再给你一次机会。是谁指使你陷害黄惜才?那五锭银子,究竟是谁给你的?”

王员外嘴唇哆嗦,眼中闪过挣扎。他想起了那人的警告,想起了那些神出鬼没的黑衣人……

“大人……”他声音嘶哑,“小人……小人不敢说……”

“不敢说?”周正眼神如刀,“那你是想自己扛下这诬告之罪?按《大周律》,诬告反坐,你诬告黄惜才勾结盗匪,此乃死罪。若再不说出实情,本官只能依法办事了。”

死罪二字,如同重锤砸在王员外心头。他再也撑不住了,崩溃道:“我说!我说!是……是县令大人!是马县令让我这么做的!银子也是他给的,说只要咬死黄惜才,事后给我城南三十亩好田!”

刑房外,躲在阴影中偷听的静水县令马文渊,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茂山深处,黑风寨旧址

影三和影九在这片废墟中已经搜寻了两日。昔日的山寨如今只剩断壁残垣,荒草丛生,偶尔能看到烧焦的梁柱和生锈的兵刃。

“三哥,这边有发现。”影九在一处半塌的石屋前招手。

影三走过去,见影九从瓦砾中挖出一块残缺的木牌。木牌上刻着半个“风”字,正是当年黑风寨的令牌。

“这应该是聚义厅的位置。”影三环顾四周,“按镇民所说,老寨主病逝后,山寨就散了。但那么多人,不可能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哥,你看这个。”影九又挖出一件东西——那是一块已经锈蚀的护心镜,但与众不同的是,镜背刻着一个极小的标记:一条盘龙。

影三接过护心镜,瞳孔骤缩。

盘龙纹!这是皇室侍卫的标记!

一个山贼头子,怎么会有皇室侍卫的护心镜?

“找!继续找!”影三的声音激动起来,“这山寨绝对不简单!”

两人在废墟中仔细搜寻,又找到了一些零星物品:几枚前朝铜钱、一把断裂的宝剑、几件孩童的破旧衣物……

就在夕阳西下时,影九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前停下了脚步。洞口被藤蔓遮蔽,但仔细看,能发现有人经常进出的痕迹。

“三哥,这里……”

“小心。”影三抽出短刀,拨开藤蔓。

山洞不深,约莫两三丈,里面却收拾得颇为整齐。有石床、石桌,甚至还有一个小灶台。洞壁上刻着些歪歪扭扭的字,像是孩童的涂鸦。

最引人注目的是石桌上的一件东西——那是一块玉佩,虽然蒙尘,但质地温润,雕工精细,绝非寻常之物。

影三拿起玉佩,就着洞外透入的最后一缕阳光仔细辨认。玉佩正面刻着祥云瑞兽,背面……

“这是……”影三的手开始颤抖。

玉佩背面,刻着两个小字:“承稷”。

大周皇室这一代,正是“承”字辈!而“稷”字,乃社稷之意,非寻常皇子皇孙可用!

“皇孙……真的是皇孙……”影九也看清了字迹,声音发颤。

影三迅速将玉佩揣入怀中:“走!立刻回京!此事关系重大,必须马上禀报主上!”

两人刚冲出山洞,却同时停下了脚步。

洞外的空地上,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三个人。为首者一身黑衣,面罩黑巾,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他身后两人,同样黑衣蒙面,手中兵刃在暮色中泛着寒光。

“把东西留下。”为首的黑衣人声音沙哑,“可以留你们全尸。”

影三冷笑:“赵茂的人?动作倒快。不过,就凭你们三个?”

“试试便知。”

话音未落,三道黑影已如鬼魅般扑上!

影三和影九都是张世荣麾下一等一的好手,此刻生死关头,更是全力施为。刀光剑影在山林间交错,惊起飞鸟无数。

然而那三个黑衣人武功极高,配合默契,招招致命。不过二十余回合,影九便已左肩中剑,鲜血淋漓。

“走!”影三知道不能恋战,虚晃一刀,拉起影九就往密林深处逃去。

黑衣人并未紧追,只是冷冷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为首者摘下面巾,露出小七年轻而冷峻的脸。

“七哥,玉佩被他们拿走了。”一名手下低声道。

“无妨。”小七淡淡道,“爷早就料到。那玉佩是假的。”

“假的?”

“真的玉佩,爷一直贴身戴着。”小七望向京城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只是这样一来,张世荣很快就会知道爷的身份了。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凶险。”

暮色四合,山林重归寂静。只有地上的血迹,诉说着刚才那场短暂的厮杀。

京城,张府密室

张世荣看着手中那份从江淮传来的密报,眉头紧锁。

密报上说,赤炎帮的帮主三日前突然暴毙,死因蹊跷。而赤炎帮与玄机门之间,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二十年前玄机门消失时,赤炎帮曾大规模出动,在江淮一带搜寻什么。

更让张世荣心惊的是,密报中提到一个传闻:玄机门消失前,曾将一批重要物品托付给一个代号“Z.m.”的人。而此人,很可能就是当年太子身边的谋士——荀穆!

“荀穆……”张世荣喃喃念着这个名字。

二十年前,太子身边确实有一个姓荀的谋士,精通奇门术数,深得太子信任。太子被废后,此人便不知所踪。若他就是……,若玄机门真的与太子有关……

那么黄惜才手中的玄机门信物,赵茂的皇室血脉,李致贤追查旧案……这一切,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好一个李致贤……”张世荣眼中闪过狠色,“你查的不是盗案,是太子案!你想为太子翻案!”

这个发现让他背脊发凉。若真让李致贤查出真相,翻出旧案,他张世荣便是第一个被清算的对象!

“不能再等了。”张世荣猛地站起身,“必须立刻动手!”

他走到书案前,快速写下一道手令:“命吴先生即刻将‘证据’送至陈明远府上。同时,通知我们在都察院的人,明日早朝,弹劾李致贤‘结党营私、贪墨公款、勾结江湖匪类’!罪名要坐实,声势要浩大!”

“是!”阴影中有人应声。

张世荣又写下一道密令:“传令影卫,不计代价,三日内必须拿到黄惜才手中的玄机门信物!若遇阻拦……格杀勿论!”

手下领命而去。张府外,夜色如墨。

而在距离张府两条街外的李府,李致贤刚刚收到一份从江淮传来的密报——关于赤炎帮帮主暴毙,以及赤炎帮与玄机门关联的消息。

几乎在同一时刻,赵茂通过“红泥”渠道送来急信:“张已知我身份,恐狗急跳墙。静水案破在即,望兄早做准备。三日内,必有大变。”

李致贤放下密信,走到窗前,望着张府的方向。

夜风吹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他知道,最后的对决,就要来了。

而此刻,静水县大牢中,黄惜才忽然从睡梦中惊醒。他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妻儿在血泊中哭泣,梦见一把刀悬在自己头顶……

牢窗外,月光惨白。

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三更天。

子时已过,新的一天,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