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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大明洗冤录之十二奇案 > 第62章 初至边塞,风沙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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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初至边塞,风沙凛冽

塞外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带着沙土和一股子说不清的腥气。凌越站在宣府镇总兵衙门的院子里,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只觉得这北地的天,都比江南硬朗几分,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肃杀。

马参将引着他和沈荆澜进了二堂,总兵官杨钊这才慢悠悠地从内间转出来。这是个约莫五十岁的汉子,身材不算高大,却极为敦实,一张脸被边关的风沙刻满了深纹,眼神锐利得像鹰,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势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穿着常服,并未披甲,但往那儿一坐,那股子沙场宿将的气息就压得人喘不过气。

“凌副使,”杨钊的声音沙哑,却中气十足,没什么客套,直接挥退了马参将,“陛下让你来协理军务,查办案子,是信重你。但边关不比江南,这里规矩大过天,军法重于山。你查你的案,但有一条,不得扰乱军心,不得擅动兵马,更不得与北虏有任何不清不楚的牵扯。否则,别说你是个副使,就是钦差,老子也先砍了再说!”

这话说得极不客气,甚至带着几分下马威的意味。凌越却面色不变,拱手道:“杨军门放心,凌越奉旨办事,只求真相,绝不会触犯军规,更不会资敌通虏。只是眼下这白骨案闹得军心惶惶,还需军门行个方便,允我查阅相关卷宗,询问涉案人员。”

杨钊盯着他看了半晌,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点什么,最后才哼了一声:“卷宗可以看,人也可以问。但墩军、夜不收(明军中的哨探、间谍)这些要紧处的人,问话必须有我军中之人陪同。马参将会协助于你。”他顿了顿,语气缓了缓,“凌副使,不是杨某不近人情。实在是边关情势复杂,一步踏错,就是万千人头落地,由不得丝毫马虎。你年轻有为,又是南边来的,不知这边塞的凶险。有些事,不是光靠断案就能解决的。”

凌越听出他话里有话,却也不点破,只道:“谢军门提点,凌越谨记。”

从总兵衙门出来,风更大了,吹得人几乎站不稳。沈荆澜下意识地靠近凌越一步,用袖子微微遮面。凌越侧身,很自然地替她挡住了风口。

“这位杨总兵,似乎并不十分欢迎我们。”沈荆澜低声道,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

“意料之中。”凌越目光扫过街道上零星走过的、面带菜色的军户家眷,以及远处城墙垛口后如雕塑般挺立的哨兵,“边将最忌朝官插手军务,更何况我这还是来查这种邪门案子的。他能允我们查案,已是给了陛下天大的面子。”

他们的临时衙署被安排在城西一处偏僻的小院,原是堆放杂物的仓房,简单收拾了出来,透着股霉味和寒意。赵铭和秦虎正带着人打扫安置,见他们回来,忙迎上来。

“大人,沈姑娘,这地方简陋了些,但还算清净。”赵铭搓着手,脸冻得发红,“就是太冷了,炕烧了半天也不见热乎气儿。”

“无妨,能住就行。”凌越并不在意这些,转头问秦虎,“周墨呢?”

“周先生一放下行李,就带着家伙事去验看咱们从野狐岭带回来的那些骨头了,说是那味道奇特,得赶紧弄清楚。”秦虎答道,脸上带着愤愤,“大人,您不知道,刚才我们去领柴炭,那军需官推三阻四,说话阴一句阳一句,分明是瞧不起咱们!要不是您吩咐过忍耐,我老秦非得……”

“非常时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凌越打断他,“秦虎,你带两个人,想办法跟本地的老军户、还有那些经常出入关隘的商人搭上话,听听他们对这白骨案都有些什么说法,尤其是关于那种奇异香料的。记住,要私下进行,莫要声张。”

“得令!”秦虎眼睛一亮,他就喜欢干这种差事,立刻点了两个机灵的衙役走了。

凌越又对赵铭道:“你去打听一下,宣府镇这边最好的药铺是哪家,掌柜的为人如何。荆澜需要一些药材配制验毒和防身的药物。”

赵铭应声而去。

安排完这些,凌越才和沈荆澜走进勉强收拾出来的正屋。屋里只点了一盏昏暗的油灯,光线摇曳,更添寒意。沈荆澜拿出随身带的小火盆,点燃了带来的银炭,又取出一个小香炉,投入几味药材,淡淡的药香弥漫开来,稍稍驱散了屋内的霉味,也让人心神稍定。

“这边塞之地,果然艰苦。”沈荆澜看着窗外昏黄的天色,轻声道,“百姓面有饥色,军士虽看似精锐,眉宇间却也带着倦怠。可见这边防的压力和物资的匮乏。”

凌越点头:“九边重镇,看着威风,实则步步艰难。朝廷粮饷时有拖欠,北虏时来劫掠,军户逃亡甚多……杨总兵的不易,或许也有几分是真。”他走到案前,摊开马参将方才送来的、寥寥几页关于白骨案的卷宗,眉头又锁了起来,“你看,案卷记载含糊不清,发现白骨坑的墩军只说是‘忽见黑骨成阵,异香扑鼻’,具体细节一概没有。上报之后,上面也只批了‘严加巡查,勿使谣言扩散’。”

“他们在隐瞒什么?还是真的毫不在意?”沈荆澜走过来,目光扫过那简陋的卷宗。

“或许兼而有之。”凌越手指敲着桌面,“边将最怕的就是军中生乱。这等邪门事情,他们恐怕宁愿当作没看见,或者干脆推到北虏巫术头上,也不愿深究,怕追究起来,牵扯出更多难以收拾的局面。而且……”

他压低了声音:“那枚红莲金属片,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老先生’的触角伸得比我们想的还要远。这白骨案,说不定就是他用来搅乱边关、试探朝廷反应的一步棋。甚至……”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是针对我而来的又一个杀局。”

沈荆澜心头一紧:“那您更要多加小心。”

“放心,我自有分寸。”凌越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指尖冰凉,不由心疼,“倒是你,跟着我受苦了。这边塞苦寒,你身子单薄……”

“我没事。”沈荆澜抽出手,脸上微热,转身从行囊里取出一个皮囊,倒出一些褐色的粉末在小炉上烘烤,“倒是您,余毒刚净,又连日奔波。这是驱寒活血的药,我新调的,一会儿您喝一碗。还有,这是给您准备的香囊,里面放了提神醒脑、避秽防毒的药材,您随身带着。”

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听着她温柔的叮嘱,凌越心中那因边塞严寒和重重迷雾而带来的郁气,悄然散去了不少。

这时,周墨端着一个木盘,脸色凝重地走了进来。盘子里放着几块焦黑的碎骨,还有一个瓷碟,里面是少许暗红色的粉末。

“大人,沈姑娘,”周墨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初步查验,大有发现!”

凌越和沈荆澜立刻围了过去。

“首先,这些骨头并非被火烧黑。”周墨指着骨头的断面,“您看,这黑色深入骨髓,质地酥脆,却并非高温灼烧后的碳化,倒像是……被某种极强的毒物从内到外侵蚀所致!老夫从未见过如此厉害的毒性。”

沈荆澜用银针拨弄了一下那些红色粉末,又凑近闻了闻,蹙眉道:“这香料味道极其复杂,绝非中原常见之物。里面似乎有塞外特有的几种毒草,还有……一种极淡的海腥气。”

“海腥气?”凌越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塞北苦寒之地,怎么会有海边的东西?

“不会错。”沈荆澜肯定地道,“我曾研究过一些海外传来的药典,对这种腥气有印象。这香料,很可能不是本地配制,而是从极远的地方运来的。”

凌越和周墨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红莲印记、诡异毒香、可能来自海外的成分……这一切,似乎又将线索指向了那个神秘莫测、势力庞大的“老先生”组织。他们到底在边关策划什么?

“还有更奇怪的。”周墨又拿起一块较大的腿骨,指着关节处一道极深的砍痕,“这砍痕力道极大,几乎斩断骨骼,绝非寻常刀斧所能为。倒像是……像是军中制式的重兵器,比如长柄斧、重型偃月刀之类才能造成的创伤。而且,从骨痂生成的程度看,这人受伤后,还活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军中重兵器?凌越的心猛地一沉。死者生前受过严重的战伤,后来又中了奇毒化为黑骨,最后被摆成诡异图案……这其中的联系,令人不寒而栗。

“咚咚咚!”就在这时,院门被急促地敲响。

赵铭跑出去开门,很快带着一脸惊慌的马参将冲了进来。

“凌……凌大人!”马参将气喘吁吁,脸上再无之前的轻慢,只剩下恐惧,“又……又发现了!城西三十里的黑山堡!墩军换防时,在堡外废弃的烽燧里,又发现一堆黑骨头!摆成了……摆成了一个更大的怪圈!这次……这次旁边还有血字!”

凌越霍然起身:“什么血字?”

马参将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写的是……是……‘红莲降世,大明当灭’!”

红莲!

这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劈在凌越心头!

“老先生”果然不再隐藏了!他这是在公然挑衅!甚至将矛头直接指向了大明朝!

而对方选择在黑山堡——一个他曾听王砚提过、军户逃亡最为严重、怨气极重的堡垒——留下这样的字迹,其用心之险恶,昭然若揭!

“备马!”凌越毫不犹豫,抓起披风,“立刻去黑山堡!马参将,你亲自带路!秦虎回来了让他立刻带人跟上!”

“大人,我也去!”沈荆澜立刻拿起她的药箱和验毒工具。

凌越看了她一眼,知道阻止不了,重重点头:“好!一起!”

一行人冲出小院,翻身上马。塞外的狂风卷着沙粒,劈头盖脸地打来。凌越勒紧马缰,眺望着城西那片更加荒凉苍茫的土地,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风声中,仿佛传来无数冤魂的哭泣,以及幕后黑手那得意而阴冷的笑声。

“老先生”……你终于忍不住跳出来了吗?

那就让我看看,你这朵藏于暗处的红莲,究竟能在这边塞之地,掀起多大的风浪!

凌越一夹马腹,骏马嘶鸣着,迎着凛冽的风沙,向黑山堡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