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国地势平缓开阔,无遮无拦。
何方大军调转方向,五千精锐如黑色洪流般滚滚向前。
马蹄踏地的轰鸣震彻四野,扬起的烟尘遮天蔽日,在晨光中格外醒目。
王政正立于平原城外大营的望楼之上,正瞥见西南方向烟尘冲天,旌旗隐约可见。
“何方要来打大营?”
王政脸色有些难看。
不多时,果见斥候奔马来报:“报,报!”
“何方所部约五千,直奔大营!”
“哼,倒是有些胆量!”
王政眉头紧锁。
他万万没料到何方竟会放弃会合青州兵,转而突袭营垒。
打野战还是打营垒,是两个事情。
我给你机会野战,你却要来打我的营垒,还真是少年轻狂啊,砍了蹋顿,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但,大营还是要救的。
就好比后世玩游戏,别人打你水晶,你回不回去?
在现实中,大营囤积着粮草辎重,还有抢劫来的百姓、财富,是他们的根基,岂能不救?
不过王政,并不担心。
营垒之中不仅有两万留守士卒,更何方攻营,有何惧哉?
他快步走下望楼,召集麾下将领:“何方不知死活,竟敢弃当道精锐于不顾,来攻我大营!
传我将令,命城南当道列阵的一万精锐即刻回援,从后方包抄。
营中留守士卒全员登垒御敌,待精锐回师,前后夹击,定要将这五千人马尽数歼灭!”
“将军英明!”
众将齐声应诺,心中皆是振奋。
何方虽屡破乌桓,但毕竟兵力悬殊,如今腹背受敌,必败无疑。
骏马奔腾,军令如星火般传递出去。
城南当道处,原本严阵以待的一万精锐接到命令,开始迅速收拢阵型。
带队将领不敢耽搁,一声令下,旗帜挥舞。
甲叶铿锵作响,长矛如林晃动。
数万只脚步踏在平原上,掀起另一股烟尘,与何方大军的烟尘遥相呼应。
王政站在营门前,看着麾下士卒有条不紊地登上营垒,弓箭手张弓搭箭,刀盾手守住寨门,心中愈发笃定。
他望着何方大军逼近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容:“何方啊何方,你以为突袭营垒便能掌握主动?
殊不知这正是自投罗网!
待我的精锐回师,你便会陷入重围,插翅难飞!”
身旁的副将忍不住问道:“将军,那青州兵那边怎么办?
若是乌桓人未能及时击溃他们,青州兵赶来驰援,我等岂不是又要腹背受敌?”
“放心!”
王政摆了摆手,语气不屑,“青州兵刚渡河不久,立足未稳,苏仆延的乌桓骑以逸待劳。
凭他们那点能耐,根本抵挡不住。
原本还要靠着乌桓人来收拾何方,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何方麾下皆是精锐,甲胄精良。
拿下他们,平原城立时可破。
到时候我们再杀回甘陵国!”
说话间,何方大军已逼近大营不足三里。
营垒上的叛军清晰可见对方的旗帜与阵型。
朱灵率领的先锋部队早已做好攻营准备,士兵们举着大橹,快速靠近。
王政握紧了腰间的环首刀,高声下令:“弓箭手准备!
待敌军进入射程,万箭齐发,给我狠狠射。
让何方知道,我王政的大营,不是那么好攻的!”
营垒上的弓箭手纷纷拉满弓弦,箭头对准了逼近的何方大军。
不过看着那只有三千人左右的部队,不少叛军将领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按某说,何必躲在营垒里面,应该出营列阵!”
“就是,就是,这点人马就想冲击某等两万人的大营,想屁吃呢!”
......
平原城外,叛军大营前的开阔地之上。
何方身披玄铁重甲,手持长剑立于阵前高阜,亲自督战。
三千将士列阵如墙,前排士兵高举起一人多高的大橹。
木质坚韧,表面裹着一层厚牛皮。
后排将士皆身着札甲,甲叶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也有不少刀盾手举着盾牌以遮掩。
“放箭!”
随着营垒之上叛军将领一声令下,箭矢如雨般倾泻而下。
密集的箭矢遮蔽了天光,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扑向何方所部。
但大橹如移动的城墙,将绝大多数箭矢挡在外面。
偶有箭矢穿透缝隙,也被将士们身上的铁甲弹开。
仅有寥寥数十人运气不好,被流矢射伤,毙命的也有几个。
就在叛军箭矢稍歇之际,何方所部藏在大橹后的弓弩手突然发难!
数百张强弩同时抬起,箭矢如流星般射出,直扑营垒之上的叛军。
叛军猝不及防,许多弓箭手还未来得及再次搭箭,便被射中倒地。
角楼与箭楼之上,转瞬便有数十人惨叫着坠落,尸体砸在营垒之下,鲜血淋漓。
更令人胆寒的是远处的太史慈,他手持一把特制角弓,立于百步之外。
只见他抬手、拉弦、发射,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每一次弓弦响动,营垒箭楼之上便有一人应声而倒,或中眉心,或穿咽喉,精准得令人心惊。
他身边几十人同样射箭,只是精准度和威力都差上一些。
饶是如此,叛军弓箭手被他压制得不敢轻易露头,箭雨的密度顿时锐减。
“该死!”
王政在营门后的望楼上看得目眦欲裂,又惊又怒。
他万万没想到何方麾下的弓弩手竟如此精锐,更有太史慈这般神射手坐镇。
当即抽出环首刀,高声下令:“所有弓箭手听令!
在望楼旗帜指挥下,全力抛射。
刀盾手、长矛手速速增援前沿,准备近战御敌!”
营垒之上,望楼的旗帜开始急促挥动,叛军弓箭手重整阵型,他们躲在营垒后方,不计代价地朝着何方所部发起持续抛射,箭矢如飞蝗般不断落下。
同时,营内的刀盾手、长矛手纷纷涌向寨门两侧,密密麻麻地排列在营垒之后,严阵以待。
只待何方所部靠近,便要展开鏖战。
随着箭矢不断的抛射,何方所部士卒,不时有人惨叫倒地。
但阵形依旧稳稳的向营垒推进。
朱灵见麾下将士已逼近营垒不足二十步,当即旗帜挥舞,口中大喝:“火,火,火!!”
令下如山,前排的大橹突然向两侧分开,露出后排手持火把的士兵。
这些火把皆裹着浸透油脂的麻布,熊熊燃烧着,映得士兵们的脸庞通红。
随着一声“掷!”,几百只燃烧的火把如流星火雨般飞向营垒。
有的砸在木墙之上,有的落在箭楼之中,还有的滚入营内的帐篷之间。
浸油的火把一旦落在木制结构上,瞬间燃起熊熊大火,火势借着风势迅速蔓延。
下一刻,又是几百只火把扔了出去。
何方所部常常日夜行军,所以火把准备充足,今日一战,誓要把所有存货都扔了出去。
木墙被引燃,噼啪作响,浓烟滚滚;
箭楼之上,火焰舔舐着木质结构,很快便成了火海。
楼内的叛军惨叫着向下逃窜,有的甚至直接从高处跳下,摔得粉身碎骨。
营内也接连起火,浓烟呛得叛军涕泪横流,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