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元年的长安,朝堂上出了个敢跟皇帝“唱反调”的官,名叫戴胄。这戴胄原本是兵部郎中,为人耿直得像根铁柱子,既不贪钱,也不徇私,李世民看他办事靠谱,就把他提拔成了大理少卿——专门管断案的官,相当于如今的最高法院副院长。谁也没想到,这新官刚上任没几天,就跟李世民杠上了。
事儿得从候补官员造假说起。那会儿想当官得有资历,要么是科举考中的,要么是立过军功的,可有些没本事的人,就动了歪心思,伪造履历骗官做。李世民知道后气得拍了龙椅:“这些人敢欺君罔上!限他们三天内自首,要是敢隐瞒,一旦查出来,直接砍头!”
旨意传下去,不少人吓得连夜去官府自首,可偏有个姓王的候补官,觉得自己造假造得天衣无缝,躲在家里没动静。没成想没过几天,就被人揭发了。官差把王姓官员押到朝堂上,李世民一看他,火就不打一处来:“朕都下了旨让你自首,你还敢隐瞒!来人,推出去斩了!”
就在刀斧手要上前的时候,戴胄突然站出来,大声说:“陛下,不可!”满朝文武都吓了一跳——谁不知道皇上正火头上,这时候插嘴,不是找骂吗?李世民也愣了,盯着戴胄问:“你有什么话说?”
戴胄躬身行礼,不慌不忙地说:“陛下,根据大唐律法,伪造官资应当判处流放,不是死刑。臣身为大理少卿,得按律法断案,不能因为陛下一时之怒,就违背国法。”
这话可把李世民惹毛了,他一拍龙椅,茶水都溅了出来:“戴胄!朕已经下了旨,不自首就处死,你现在要按律法判流放,是想让朕失信于天下吗?”
戴胄却没退缩,抬头看着李世民,眼神坚定:“陛下,臣不敢让陛下失信。可陛下想想,您的旨意是一时之令,而律法是国家向天下人公布的大信用。一时之怒的小失信,和国家律法的大信用比起来,哪个更重要?臣恳请陛下忍小忿而存大信,按律法判案,这样天下人才会信服朝廷啊!”
李世民盯着戴胄看了半天,气渐渐消了——他知道戴胄说的是实话。要是为了一时痛快杀了人,坏了律法的规矩,以后谁还会相信朝廷的法令?他叹了口气,摆摆手说:“罢了罢了,就按你说的办,判流放吧。”
打那以后,李世民更看重戴胄了,还常跟大臣们说:“有戴胄在,朕就不用担心断错案了。”而戴胄也没辜负信任,断案时始终坚守律法,不偏不倚。没过多久,天下就再没出现过冤枉的案子,老百姓都说:“有戴少卿在,咱打官司不用怕受委屈了。”
这边戴胄刚把“断案的事”理顺,那边朝堂上又讨论起了“防盗”的事儿。那会儿长安城外偶尔会有盗贼出没,偷鸡摸狗不说,还敢抢老百姓的粮食。大臣们聚在朝堂上商量对策,有个武将站出来说:“陛下,不如设置严刑重法!凡是抓到盗贼,不管偷多少,都砍手;要是敢抢劫,直接砍头!看谁还敢当盗贼!”
这话一出,不少大臣跟着附和:“对!就得用重刑,才能镇住那些坏人!”李世民却摇了摇头,没说话。他想起前几年打仗的时候,老百姓为了交赋税、服劳役,家里的粮食都被搜空了,有的甚至吃不上饭,只能去挖野菜。要是日子过得好,谁愿意冒着杀头的风险当盗贼呢?
等大臣们说完,李世民才开口:“你们只想着用重刑,却没想想老百姓为什么当盗贼。他们要是有饭吃、有衣穿,能安居乐业,怎么会去偷去抢?如今有些地方劳役繁重,官吏又贪婪,把老百姓的东西都搜刮走了,他们走投无路,才会做盗贼啊。”
大臣们听了,都低下头——皇上说的是实话,只是他们没往这方面想。李世民接着说:“要想防盗,得从根上解决问题。第一,朕带头杜绝奢侈浪费,宫里的用度减一半,大臣们也得节俭;第二,减轻赋税劳役,让老百姓能留够粮食;第三,选拔清廉的官员,不让他们搜刮百姓。老百姓衣食富余了,自然不会当盗贼,哪里用得着严刑重法?”
旨意传下去后,长安城里最先有了变化。李世民把宫里多余的宫女放回家,还把御花园里养的珍禽异兽都放生了;地方官们也不敢再贪钱,有的甚至主动把贪来的钱退还给老百姓。没过多久,乡下的老百姓也尝到了甜头——赋税少了,劳役也轻了,家里的粮食够吃了,有的还能存点钱。
过了几年,大唐真的实现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老百姓晚上睡觉不用关门,路上丢了东西,第二天准有人帮忙捡起来,等着失主来领。有个外地商人来长安,不小心把装银子的包袱落在了客栈门口,等他发现回来找的时候,包袱还在原地,银子一分没少。商人感叹道:“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么太平的地方!”
司马光说
戴胄之直,在于不避君怒,坚守律法;太宗之明,在于能纳忠言,舍小信而存大信。夫律法者,国之权衡也,失之则国无纲纪;君者,国之表率也,能从善则臣下敢言。至于防盗之策,太宗不以严刑威慑,而以富民为本,此乃知治本之道也。盖民富则安,民贫则乱,自古皆然。太宗能悟此理,故贞观之治得以开端,非偶然也。
作者说
这两件事看似不相关,却藏着贞观之治的“密码”。戴胄敢怼皇帝,不是愣头青式的莽撞,而是守住了“律法大于皇权”的底线——他知道,要是皇帝能随意突破律法,再英明的君主也会变成暴君,而太宗愿意听他的话,恰恰是明白“皇权需要约束”的道理。这像极了如今的职场,有人敢提不同意见,有人愿意听不同意见,团队才能走得远。
而太宗论治盗,更颠覆了“以暴制暴”的惯性思维。他没把老百姓当成“需要镇压的坏人”,而是当成“需要照顾的家人”——知道家人日子难过,就先解决吃饭穿衣的问题,而不是动辄打骂。这种“把人当人看”的治理思路,才是真正的大智慧。 再厉害的威慑,也比不上人心的归顺。贞观之治能成为盛世,不是因为皇帝多厉害,而是因为皇帝懂老百姓——懂他们要什么,怕什么,才会有“夜不闭户”的太平。
本章金句
真正的治理,从不是用权力压制人,而是用规矩约束权,用善意暖人心。